「歷代人對李白欣賞的興趣大大超過了研究的興趣,這是搜集資料過程中所獲得的總體印象,一個十分鮮明而強烈的印象。」──裴斐〈李白研究與欣賞──《李白資料彙編‧金元明清之部》出版感言〉
如上,讓我廚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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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7.9把子博私信功能打開了

[宋] 周紫芝《太倉稊米集》、《竹坡詩話》

太倉稊米集、竹坡詩話  周紫芝

(存資料)

 

參考:

《太倉稊米集》

《竹坡詩話》

《李白資料彙編:唐宋之部》P.278周紫芝

 

 

雖然沒有喜歡到想抄(對張籍樂府無感(。

但周紫芝用李杜典故的詩有些挺適合YY所以存(๑˙ー˙๑)

《竹坡詩話》裡那首「百尺寒松老幹枯,韋郎筆妙古今無。何如莫掃鵝溪絹,留取天吳紫鳳圖。」萌萌噠(←

 

【李白】

〈李太白畫像二首〉

其一

欲與天仙論等差,短長何止但詞華。誰人解屈將軍手,為脫烏皮六縫鞾。

〈雨晴望青山太白墓在其下〉

世間尤物如異人,青山不入諸山群。晚來濃翠欲成滴,雨後數鬟高切雲。

人言兹山下埋玉,太白祠扉落巖谷。至今樵牧無斧斤,餘潤油然歸草木。

往歲小生來酹公,秋山未霜葉尚綠。是時落日在屋梁,彷彿如照公眉目。

今我不樂湖水濱,青山到眼無朝昏。更欲再拜望拱木,公已乘鸞上天門。

帝鄉渺渺不知處,誰能為我招清魂?死生夜旦何足道,不敢復作湘纍文。

〈五月八夜月色明甚望麻姑昭亭二山〉:「翰林耽酒今何處,仙女乘鸞去不還。(昭亭,蓋舊名敬亭。「相看兩不厭,只有敬亭山」,李白詩也。)」

〈次韻林察院賀章正言得子〉:「聞道長庚曾入夢,已應能作上樓詩。(唐人載李白襁褓中,其家携之上樓,問頗能作詩否,即應聲作絕句一首,所謂「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者是也。)」(按〈題峯頂寺〉詩應非李白作,後引《竹坡詩話》亦有相關記載)

〈次韻次卿寄李姑谿時欲問舍宛陵〉:「泰和人物真圖畫,李白風流是列仙。」

〈九月望日月色如晝〉:「錦袍太白憑誰問,應趁春風上大羅。」

〈秋懷二首示陳李二省曹〉其二:「太白今詩伯,元龍昔勝流。」

〈題吸川亭〉:「天風駕鯨波,風靜水可愛。想當持翠螺,時依太白酹。」

〈寓舍有井極深而寒今歲大暑日汲以供盥濯喜甚賦此〉:「炎官火傘空自張,玉川清風已生腋。翰林醉熟呼不醒,宮中誰賦花娉婷。中人傳詔玉起立,井花吹面詩還成。詩成白雪真同調,咫尺回姿妃子笑。此郎自是醉謫仙,肯作官家詩待詔。」

〈小蔡許借徐詩未至〉「馬中未必無驊騮,人中豈可無曹劉。龍媒西來幾萬里,異士一出三千秋。李白坐詩竄夜郎,退之論佛流潮州。天公可笑無老眼,兩翁憔悴令人愁。平生四海黃太史,長庚配月何曾死。西江自是南國紀,公有高名政如此。」

〈上元燕賓客〉

……繡戶千家,喜春風之吹酒;銀釭萬點,隔秋水以明波。煩渠萼綠之纖娥,扶起謫仙之醉玉。……

〈賀李姑溪復官啟〉

……被服纓冠,拜恩綸於里巷;炰羔釃酒,燕賀客於江濱。人傳太白之篇章,喜見泰和之眉目。……

〈書姑谿老人詩卷後〉

頃,余北走建康,暮投青山市詰,朝謁太白祠。……

〈書韓承旨別集後〉

讀玉山樵人詩,脂澤之氣,焄然滿懷,使人想見風采;至香奩,則又殆有甚焉者也。然渥(按應作偓)當唐末宗社顛隮之際,竄身於戈戟森羅之中,雖扈從重圍,猶復有作,當是之時,獨能崢嶸於姦雄羣小之間,自立議論,不至詭隨,唐史臣稱之,以謂:「有一韓渥尚不能容,況於賢者乎?」則知渥非荏苒於閨房袵席之上者,特游戲於此耳。頃時王荊公敘四家詩,不取太白,為其十詩九說婦人與酒;然則渥之不見取於公,又可知矣。

──四家詩那事我可以裱到天荒地老

〈古今諸家樂府序〉

……余嘗評諸家之作,以謂李太白最高而微短於韻,王建善諷而未能脫俗,孟東野近古而思淺,李長吉語奇而入怪,唯張文昌兼諸家之善,妙絕古今。近出張右史酷嗜其作,亦頗逼真,余嘗見其〈輸麥行〉,自題其尾云:「此篇效張文昌而語差繁。」則知其效籍之意蓋甚篤,而樂府亦自是為之反魂矣。因集古今之作,如《古樂府》所載及諸公文集中有之,及《文選》、《玉臺》、《唐文粹》類,悉編次成書,為三十卷,謂之《古今諸家樂府》至於事之本源、時之廢興,有不同者,吳兢言之詳矣,此不復考焉。

──《竹坡詩話》:「本朝樂府,當以張文潛為第一。文潛樂府刻意文昌,往往過之。頃在南都,見〈倉前村民輸麥行〉,嘗見其親稿,其後題云:『此篇效張文昌,而語差繁。』乃知其喜文昌如此。〈輸麥行〉云:『余過陳,見倉前村民輸麥,止車槐陰下,其樂洋洋也。晚復過之,則扶車半醉,相招歸矣。感之,因作〈輸麥行〉,以補樂府之遺。(詩略)』」

個人對張籍樂府的評價並沒有像周紫芝那麼高……

《竹坡詩話》

十八、世傳楊文公方離襁褓,猶未能言,一日,其家人攜以登樓,忽自語如成人。因戲問之:「今日上樓,汝能作詩乎?」即應聲曰:「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聲語,怕驚天上人。」舊見《古今詩話》載此一事,後又見一石刻,乃李太白〈夜宿山寺〉所題,宇畫清勁而大,且云布衣李白作。而此又以為楊文公作何也?豈好事者竊太白之詩,以神文公之事與,抑亦太白之碑為偽耶?

四九、杜牧之嘗為宣城幕,游涇溪水西寺,留二小詩,其一云:「李白題詩水西寺,古木回嵓樓閣風。半醒半醉游三日,紅白花開山雨中。」此詩今載集中。其二云:「三日去還住,一生焉再游。含情碧溪水,重上粲公樓。」此詩今榜壁間而集中不載,乃知前人好句零落多矣。

六八、唐人作樂府者甚多,當以張文昌為第一。近時高郵王觀亦可稱,而人不甚知。觀嘗作〈遊俠曲〉云:「雪擁燕南道,酒闌中夜行。千里不見讎,怒須如立釘。出門氣吹霧,南山雞未啼。腰間解下聶政刀,袖中擲下朱亥椎。冷笑邯鄲乳口兒。」此篇詞意,大似李太白,恨未入文昌之室耳。至〈莫惱翁〉篇云:「穀垂乾穗豆垂角,兩足年登不勝樂。烏巾紫領銀鬚長,白酒滿杯翁自酌。翁醉不知秋色涼,兒捋翁須孫撼床。莫惱翁,翁年已高百事慵。」遂與文昌爭衡矣。

 

【杜甫】

〈季夏極暑正晝草木俱萎獨吾坡上數君子玉立蒼然傲睨自得豈杜少陵所謂「修竹不受暑」者乎〉杜甫〈陪李北海宴歷下亭〉

〈次韻庭藻讀少陵集〉

其二

濯錦江頭把一杯,碧鷄坊口草堂開。十年劍外無相識,黃四娘家幾度來。

其三

玉燭初調大曆年,先生偶脱萬兵前。誰教早獻千金賦,可得看囊更有錢。

〈亂後併得陶杜二集〉

少陵有句皆憂國,陶令無詩不說歸。常恨兩翁埋槁壤,頓驚雙璧墮窮扉。

風催錦里花枝少,草長江南豆葉稀。自古高才多寂寞,遺編讀盡淚頻揮。

〈和張元明食生荔子〉

五月麥秋閩嶺寒,嶺頭風雨荔子丹。舊從圖畫見眉目,何曾生食知甘酸。

天生尤物亦甚慳,路遠致之良復難。宮中妃子一破顔,猶須驛騎來長安。

絳紗囊小欣乍識,晚上蘇臺醉瑤席。人如玉筍擘輕紅,詩似春雲驚坐客。

書生饞相絕可憐,誦詩口角空流涎。何時遂作七閩客,日啖玉肌三百丸。

猶勝窮愁杜陵老,暮年奔走巴山道。萬里瀘戎摘荔枝,一生辛苦無人知。

〈韓幹畫郭家師子花此畫本江南故家物自腕而下絹素爛脱李伯時得之馬忠肅家補足之蔡天啟貌本以傳其甥王季共〉

神駒墮地無渥洼,象龍不復來流沙。開元畫手老韓幹,爲作郭家師子花。

當年故物不堪看,踣鐡四蹄俱脱腕。英姿逸態猶精神,仿彿風鬃血流汗。

龍眠畫足不畫蛇,意象異世同一家。由來四大各假合,得此三昧無等差。

中郎名高自年少,畫工如山不同調。人間意氣驚薾雲,筆下風流爾得妙。

王家人物小安豐,作詩論畫公所同。一洗萬古凡馬空,九原誰喚杜陵翁。

〈季共以隆師四馬見示後三日作長句以歸之〉:「少陵說馬誰擅場,老韓曹霸江都王。」

〈吳幾聖許分蠟梅栽二首〉其一:「杜陵老子堪憐許,枉乞桃栽一百根。」(杜甫〈蕭八明府實處覔桃栽〉

〈菖蒲山子歌〉:「杜陵野老哀江頭,菖蒲之山兮誰爾留。」(杜甫〈哀江頭〉

〈閬州太守以桃竹卭杖二物遺余宅仲而宅仲出以示僕喜而作詩〉:「萬里何嘗入巴蜀,少陵詩中識桃竹。更言九節奉真仙,無乃卭山有遺族。」(杜甫〈桃竹杖引贈章留後〉

〈次韻鄭使君白菊〉:「人生五馬貴,行樂須何年。絕勝杜陵老,江花惱成顛。」(杜甫〈江畔獨步尋花七絕句〉其一

〈次韻仲平陳郎中孤山見梅用黄法曹舊(四字明抄校、金本作秦太虛)韻〉:「誰知更有少陵翁,江上情多被花惱。」

〈次韻次卿林下行歌十首〉其一:「遙想錦江春色暖,被花惱得少陵狂。」

〈次韻美祖用元相韻以廣后山之意讀之汗下愧不自勝〉其一:「晉魏分騷雅,詩流本自長。應傳少陵鉢,莫炷老僧香。」

〈劉元亢挽詞〉:「東野命窮官止尉,少陵才健筆如神。皇天可是無公道,舉世何由有若人。醉裏廣文渠不識,可憐官長錯相嗔。(公坐官長之怒而死。)」(杜甫〈戲簡鄭廣文虔兼呈蘇司業源明〉

〈冷泉亭放閘〉其一:「乞得少陵三峽句,爲君題作倒流泉。」(杜甫〈醉歌行〉

〈登元次山新祠〉:「誰當知此意,只有少陵詩。」(杜甫〈同元使君舂陵行〉

〈次韻道卿梅花長句〉:「冷蘂依然在空谷,何人重傍少陵簷。」(杜甫〈舍弟觀赴藍田取妻子到江陵喜寄三首〉其二

〈擷野蔬示小兒〉:「試採少陵苣,更擷天隨杞。」(杜甫〈種萵苣〉

〈次韻庭藻追記去歲與余游西湖舟中聞火而歸〉:「江邊久客知何為,白頭拾遺徒步歸。」(杜甫〈徒步歸行〉

〈次韻羅仲共山村題詠十首〉其二:「少陵新得句,應似浣花村。」

〈次韻石端若惠長句〉:「詩壇新拜少陵侯,頗笑棘門兒子戲。」

《竹坡詩話》

一、杜少陵〈遊何將軍山林〉詩,有「雨拋金鎖甲,苔臥綠沉槍」之句,言甲拋於雨,為金所鎖,槍臥於苔,為綠所沉,有「將軍不好武」之意。余讀薛氏《補遺》,乃以綠沉為精鐵,謂隋文帝賜張奫以綠沉之甲是也,不知金鎖當是何物。又讀趙德麟《侯鯖錄》,謂綠沉為竹,乃引陸龜蒙詩:「一架三百竿,綠沉森杳冥。」此尤可笑。

十一、東萊蔡伯世作《杜少陵正異》,甚有功,亦時有可疑者。如「峽雲籠樹小,湖日落船明」,以「落」為「蕩」,且云非久在江湖間者,不知此字之為工也。以余觀之,不若「落」字為佳耳。又「春色浮山外,天河宿殿陰」,以「宿」為「沒」字。「沒」字不若「宿」字之意味深遠甚明。大抵五字詩,其邪正在一字間,而好惡不同乃如此,良可怪也。

十三、杜少陵之子宗武,以詩示阮兵曹,兵曹答以斧一具,而告之曰:「欲子砍斷其手,不然天下詩名,又在杜家矣。」余嘗觀少陵作〈宗武生日〉詩云:「自從都邑語,已伴老夫名。詩是吾家事,人傳世上情。」則宗武之能詩為可知矣。惜乎其不可得而見也。

──事見馮贄《雲仙雜記》

十五、余讀秦少游擬古人體所作七詩,因記頃年在闢雍,有同舍郎澤州貢士劉剛為余言,其鄉里有一老儒,能效諸家體作詩者,語皆酷似。效老杜體云:「落日黃牛峽,秋風白帝城。」尤為奇絕。他皆類此,惜乎今不復記其姓名矣。

十九、韓退之〈城南聯句〉云:「紅皺曬簷瓦,黃團繫門衡。」「黃團」當是瓜蔞,「紅皺」當是棗,退之狀二物而不名,使人瞑目思之,如秋晚經行,身在村落間。杜少陵〈北征〉詩云:「或紅如丹砂,或黑如點漆。」此亦是說秋冬間籬落所見,然比退之頗是省力。

二二、徐陵《玉臺新詠》序云:「南都石黛,最發雙娥;北地燕支,偏開兩靨。」崔正熊《古今注》云:「燕支出西方,土人以染,中國謂之紅藍,以染粉為婦人色。」而俗乃用煙脂或胭脂字,不知其何義也?杜少陵「林花著雨胭脂濕」,亦用此二字,而白樂天「三千宮女燕支面」,卻用此二字,殊不可曉。

二四、余頃年游蔣山,夜上寶公塔,時天已昏黑,而月猶未出,前臨大江,下視佛屋崢嶸,時聞風鈴,鏗然有聲。忽記杜少陵詩:「夜深殿突兀,風動金琅璫。」恍然如己語也。又嘗獨行山谷間,古木夾道交陰,惟聞子規相應木間,乃知「兩邊山木合,終日子規啼」之為佳句也。又暑中瀕溪,與客納涼,時夕陽在山,蟬聲滿樹,觀二人洗馬於溪中。曰,此少陵所謂「晚涼看洗馬,森木亂鳴蟬」者也。此詩平日誦之,不見其工,惟當所見處,乃始知其為妙。作詩正要寫所見耳,不必過為奇險也。

二五、夔峽道中,昔有杜少陵題詩一首,以「天」字為韻,榜之梁間,自唐至今,無敢作詩者。有一監司過而見之,輒和少陵韻,大書其側。後有人嘲之云:「想君吟詠揮毫日,四顧無人膽似天。」過者無不笑之。

──不曉得杜甫原詩是哪一首

三三、近世士大夫家所藏杜少陵逸詩,本多不同。余所傳古律二十八首,其間一詩,陳叔易記云,得於管城人家冊子葉中。一詩,洪炎父記云,得之江中石刻。又五詩,謝仁伯記云,得於盛文肅家故書中,猶是吳越錢氏所錄。要之皆得於流傳,安得無好事者亂真?然而如〈巴西聞收京〉云:「傾都看黃屋,正殿引朱衣。」又云:「克復誠如此,安危在數公。」又〈舟過洞庭〉一篇云:「蛟室圍青草,龍堆擁白砂。護江蟠古木,迎棹舞神鴉。」又一篇云:「說道春來好,狂風太放顛。吹花隨水去,翻卻釣魚船。」此決非他人可到,其為此老所作無疑。

三六、凡詩人作語,要令事在語中而人不知。余讀太史公《天官書》:「天一、槍、棓、矛、盾動搖,角大,兵起。」杜少陵詩云:「五更鼓角聲悲壯,三峽星河影動搖。」蓋暗用遷語,而語中乃有用兵之意。詩至於此,可以為工也。

四六、郭功父晚年,不廢作詩。一日,夢中作〈遊采石〉二詩,明日書以示人,曰:「余決非久於世者。」人問其故,功父曰:「余近詩有『欲尋鐵索排橋處,只有楊花慘客愁』之句,豈特非余平日所能到,雖前人亦未嘗有也。忽得之不詳。」不逾月,果死。李端叔聞而笑曰:「不知杜少陵如何活得許多時?」

──這事我不信,想想郭祥正李之儀的恩怨……(。

四七、詩中用雙疊字易得句。如「水田飛白鷺,夏木囀黃鸝」,此李嘉佑詩也。王摩詰乃云「漠漠水田飛白鷺,陰陰夏木囀黃鸝。」摩詰四字下得最為穩切。若杜少陵「風吹客衣日杲杲,樹攪離思花冥冥」「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則又妙不可言矣。

──王維取李嘉佑詩只是野史傳說(。

五十、晁以道家,有宋子京手書杜少陵詩一卷,如「握節漢臣歸」乃是「禿節」,「新炊間黃粱」乃是「聞黃粱」。以道跋云:「前輩見書自多,不如晚生少年但以印本為正也。」不知宋氏家藏為何本,使得盡見之,想其所補亦多矣。

五一、韓退之〈城南聯句〉云:「庖霜鱠玄鯽,淅玉炊香粳。」語固奇甚。魯直云:「庖霜刀落鱠,執玉酒明船。」雖依退之,而駸駸直與少陵分路而揚鏣矣。若明眼人見之,自當作兩等看,不可與退之同調也。

五五、錢塘強幼安為余言,頃歲調官都下,始識博士唐庚,因論坡詩之妙,子美以來,一人而已。其敘事簡當,而不害其為工。如嶺外詩敘虎飲水潭上,有蛟尾而食之,以十字說盡云:「潛鱗有飢蛟,掉尾取渴虎。」虎著渴字,便見飲水意,且屬對親切,他人不能到也。

八一、杜子美〈北征〉詩云:「海圖拆波濤,舊繡移曲折。天吳及紫鳳,顛倒在短褐。」可謂窮矣。及賦韋偃畫古松詩,則云:「我有一匹好東絹,重之不減錦繡段。已令拂拭光零亂,請君放筆為直幹。」子美乃有餘絹作畫材,何也?余嘗戲作小詩,用少陵事云:「百尺寒松老幹枯,韋郎筆妙古今無。何如莫掃鵝溪絹,留取天吳紫鳳圖。」使少陵尚無恙,當為我一捧腹也。

 

【李杜】

〈李太白畫像二首〉

其二

少陵詩瘦平生苦,太白才高一醉間。投得江心波底月,卻歸天上玉京山。

(一作「捉得江心波底月,卻歸天上玉京仙。」)

〈次韻庭藻讀少陵集〉

其一

李杜文章萬丈高,就中詩律少陵豪。風流自是渠家事,奴僕從來可命騷。

〈讀涪翁黔南詩作〉

阿香名字本無雙,流落真成竄夜郎。蚤歲浪言腸是錦,只今空復鬢成霜。

名傳故國猶驚座,詩入浯川尚滿囊。天為少陵增秀句,故教遷客上瞿塘。

──可與黃庭堅〈夢李白誦竹枝詞三疊〉參看(ryy

〈次韻邵文伯懷桐渚與陳子高唱酬之樂〉:「謫仙騎鯨上天去,萬古風流一丘土。去天尺五城南杜,晚上瞿塘望江渚。兩翁憔悴人不與,造物嗔渠作奇語。」

〈二十八日雪霽讀晁無咎集呈别乘徐彥志且以奉懷〉:「蘇公論士昔未聞,四客輩出俱同門。龍媒忽下洗凡馬,野鶴一舉空鷄群。虞皇七友廊廟具,元和十子非渠倫。張公屈宋排衙官,清詞麗句冰雪寒。秦公筆下有過秦,平生目短曹劉垣。金華仙伯學杜甫,句法自許窺公藩。晁公磊落天下士,帝遣長庚下人世。舊聞一醉百梨花,醉後狂歌滿天地。詩成只在倚馬間,高談頗似懸河翻。當時七發真少作,秦漢以來無此文。」

〈見王提刑〉

某嘗觀漢李少卿一變風雅五字,更魏以來,詩人班班不絕,然去當代益遠,惟唐為最近。唐之詩人,自宋之問、沈佺期、杜甫、李白唱之於前,至元和長慶間,諸子並作,韓、柳、元、白、劉夢得之輩,其風流騷雅,清艷俊發,自有體制,讀之可喜,味之無窮。往時歐陽文忠公一出,扶五季之頽風,接唐人之遺緒,炳然如日星之在天,誰不仰睇而拭目。至元祐間,內相蘇公之兄弟,與其門人四君子者,更相酬唱,自為表裏,於是詩人躡踵相望,大抵不減唐之晩世,議者猶或以為過焉。後生晩輩聞其風而悅之,在方冊間,願見古人而不得者。某受性愚陋,才不逮人,固嘗妄意於此,以為生乎同世則見而師之,生乎異世則聞而師之,要在自鞭其後而巳。與之既久,不能望其涯涘,則又自悔,以為前人不可得而見,當有傳道受業得法於諸公者,求之甚力,晩得姑谿李先生。先生,內相蘇公客也。嘗逡巡避席而請,願受一言之教。姑谿笑謂:「僕嘗聞蘇先生之言矣,先生謂吾詩學李太白。」某應之曰:「以今日觀之,自是兩家。」姑谿曰:「此謂善學古人者,蓋東坡之疾快似太白之豪放,要之才侔氣類,同一來處,故易到耳。」又十五年,而得具茨元不伐。具茨太史,黃公客也。具茨一日問作詩法度:「向上一路如何?」山谷曰:「如獅子吼,百獸吞聲。」它日又問,則曰:「識取關捩。」具謂魯直接引後進,門庭頗峻,當令參者自相領解。某聞二公之言,茫然不知其所向,然用心益苦,下筆愈難,徐而思之,雖信手輒成,而天資固陋,終不能曉,至於白首,亦不自悔,是可笑已。……

〈答通州吳司戶〉

……閣下年少而學高,才豪而氣秀,駸駸然其當有聞者,方且嗜眾人之所不樂蹈,眾人之所不由,欲以自名其家,不求之於今人,則當求之於古人爾。世言蘇內相詩學李太白,黃太史學杜少陵,今二公之詩,卓然自立,如泰山北斗,景星瑞雲,誰不仰之者?勿謂今之人不可到,而古之人不可師也。區區所聞如此,惟閣下亮之。

《竹坡詩話》

七十、元微之作李杜優劣論,謂「太白不能窺杜甫之藩籬,況堂奧乎?」唐人未嘗有此論,而稹始為之。至退之云:「李杜文章在,光焰萬丈長。不知群兒愚,那用故謗傷。」不復為優劣矣。洪慶善作《韓文辨正》,著魏道輔之言,謂退之此詩為微之作也。微之雖不當自作優劣,然指稹為愚兒,豈退之之意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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