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代人對李白欣賞的興趣大大超過了研究的興趣,這是搜集資料過程中所獲得的總體印象,一個十分鮮明而強烈的印象。」──裴斐〈李白研究與欣賞──《李白資料彙編‧金元明清之部》出版感言〉
如上,讓我廚個痛(。
《李白全集校注彙釋集評》各篇鏈接→ http://missinglibai.lofter.com/post/1cbe287a_120359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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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7.9把子博私信功能打開了

[五代] 劉昫《舊唐書》「李白」



舊唐書‧李白  劉昫

嘗月夜乘舟,自采石達金陵,白衣宮錦袍,於舟中顧瞻笑傲,旁若無人。

 

參考:

《舊唐書‧列傳第一百四十‧文苑下》

(李白)乃浪跡江湖,終日沉飲。時侍御史崔宗之謫官金陵,與白詩酒唱和。嘗月夜乘舟,自采石達金陵。白衣宮錦袍,於舟中顧瞻笑傲,旁若無人。

《李白資料彙編:唐宋之部》P.68劉昫

 

 

謫官金陵的侍御應該是崔成甫;但也不排除崔宗之和李白泛舟的可能性,畢竟太白習慣了「偶乘扁舟,一日千里,或遇勝境,終年不移。」跟他修到十年同船渡的人應該很多啦ヾ(′▽‘*)ゝ

 

可惜除了這句錦袍乘舟和賀知章評謫仙是有價值的料之外,《舊唐書》其他提及李白的部分都……呵呵(。

《文苑下‧李白、杜甫》

《隱逸‧吳筠》

各種稗官野史,人名地名事件到處錯,而且還在杜甫傳把元稹那墓誌銘拿來作為李杜優劣論的定評,從此和宋朝某些我不屑提名字的道學垃圾揚杜抑李詩話一起遺毒千載……不想說了(。

 

貼點吳筠的資料:

韋春喜、張影〈唐代道教詩人吳筠生平考述〉

郁賢皓《李白叢考》P.57〈吳筠薦李白說辨疑〉

吳筠和李白的關係,以及「雖李白之放蕩,杜甫之壯麗,能兼之者,其惟筠乎」這種誇張評價,應該都只是道教徒抬轎編出來的╰(′-‵)╯



2015.10.18

補上舊唐書李白杜甫傳吐槽(。


李白傳

李白,字太白,山東人。少有逸才,志氣宏放,飄然有超世之心。父為任城尉,因家焉。少與魯中諸生孔巢父、韓沔、裴政、張叔明、陶沔等隱於徂徠山,酣歌縱酒,時號「竹溪六逸」。

──這記載曾經誤導人以為李白出生於山東……他只是曾住東魯而已。〈對雪奉餞任城六父秩滿歸京〉中「任城六父」也並不是指親生父親。杜甫詩稱「山東(一作東山)李白」並不代表他生在山東。

超世之心是有的,不過主要思想還是入世功成身退:「申管晏之談,謀帝王之術,奮其智能,願為輔弼,使寰區大定,海縣清一,海縣清一。事君之道成,榮親之義畢,然後與陶朱留侯,浮五湖,戲滄洲,不足為難矣。」(無論這理想是否實際)

竹溪六逸那時候都四十了應該不算少了……

天寶初,客遊會稽,與道士吳筠隱於剡中。既而玄宗詔筠赴京師,筠薦之於朝,遣使召之,與筠俱待詔翰林。白既嗜酒,日與飲徒醉於酒肆。玄宗度曲,欲造樂府新詞,亟召白,白已臥於酒肆矣。召入,以水灑面,即令秉筆,頃之成十餘章,帝頗嘉之。嘗沉醉殿上,引足令高力士脫靴,由是斥去。乃浪跡江湖,終日沉飲。時侍御史崔宗之謫官金陵,與白詩酒唱和。嘗月夜乘舟,自采石達金陵,白衣宮錦袍,於舟中顧瞻笑傲,傍若無人。

──薦李白入朝的是誰這目前似乎沒有定論,個人比較相信魏萬〈李翰林集序〉說的「白久居峨眉,與丹丘因持盈法師達,白亦因之入翰林。」

然後從〈翰林讀書言懷呈集賢諸學士〉看來他應該是不可能每天都長安市上酒家眠的……

脫靴故事太不合理。它的最早出處李肇《唐國史補》就不是一本正經史書了,「采風俗,助談笑,則書之。」根本八卦筆記。後來段成式《酉陽雜俎》更加不可信。

謫官金陵的侍御是崔成甫這前面講過。

初,賀知章見白,賞之曰:「此天上謫仙人也。」祿山之亂,玄宗幸蜀,在途以永王璘為江淮兵馬都督、揚州節度大使,白在宣州謁見,遂辟為從事。永王謀亂,兵敗,白坐長流夜郎。後遇赦得還,竟以飲酒過度,醉死於宣城。有文集二十卷,行於時。

──對李白入永王幕的情形敘述不確。據李白年譜,至德元載(756)秋,李白隱居廬山屏風疊。歲暮,永王璘使韋子春聘之入幕。有〈與賈少公書〉:「王命崇重,大總元戎,辟書三至,人輕禮重。嚴期迫切,難以固辭,扶力一行,前觀進退。」

永王並非謀亂,《舊唐書‧本紀第十一‧代宗》載代宗繼位後便將「棣王琰、永王璘並與昭雪。」袁行霈主編《中國文學史》對李白從永王經歷的敘述是:「安史亂起,他正在廬山,永王李璘奉玄宗普安郡制置詔,出兵東南,經九江,李白以為報國的時機已到,入永王幕,慷慨從軍,而此時肅宗李亨已即位靈武,以叛亂罪討伐李璘。李白也因反叛罪蒙冤入獄,長流夜郎。」注:「玄宗奔蜀途中,在普安郡下制置詔,命李璘軍至九江,璘並非叛亂。而李亨即位靈武,以叛亂罪討伐李璘,乃是兄弟間的帝位之爭。李白不知不覺地捲入了這場宮廷鬥爭中,貶非其罪。」

「醉死於宣城」的記載太隨便了,所以溺水或捉月死的傳說才會有市場(。


杜甫傳

杜甫,字子美,本襄陽人,後徙河南鞏縣。曾祖依藝,位終鞏令。祖審言,位終膳部員外郎,自有傳。父閑,終奉天令。

甫天寶初應進士不第。天寶末,獻〈三大禮賦〉。玄宗奇之,召試文章,授京兆府兵曹參軍。十五載,祿山陷京師,肅宗徵兵靈武。甫自京師宵遁赴河西,謁肅宗於彭原郡,拜右拾遺。房琯布衣時與甫善,時琯為宰相,請自帥師討賊,帝許之。其年十月,琯兵敗於陳濤斜。明年春,琯罷相。甫上疏言琯有才,不宜罷免。肅宗怒,貶琯為刺史,出甫為華州司功參軍。時關畿亂離,穀食踴貴,甫寓居成州同谷縣,自負薪采梠,兒女餓殍者數人。久之,召補京兆府功曹。

上元二年冬,黃門侍郎、鄭國公嚴武鎮成都,奏為節度參謀、檢校尚書工部員外郎,賜緋魚袋。武與甫世舊,待遇甚隆。甫性褊躁,無器度,恃恩放恣。嘗憑醉登武之床,瞪視武曰:「嚴挺之乃有此兒!」武雖急暴,不以為忤。

──前面比較無所謂,但嚴杜衝突這應該是小說編造(杜甫與嚴武交遊詩見此篇整理)。唉……不過《舊唐書》起碼還說嚴武「不以為忤」,到范攄《雲溪友議》就變成要殺人了(。

甫於成都浣花里種竹植樹,結廬枕江,縱酒嘯詠,與田夫野老相狎蕩,無拘檢。嚴武過之,有時不冠,其傲誕如此。永泰元年夏,武卒,甫無所依。及郭英乂代武鎮成都,英乂武人粗暴,無能刺謁,乃遊東蜀依高適。既至而適卒。是歲,崔寧殺英乂,楊子琳攻西川,蜀中大亂。甫以其家避亂荊、楚,扁舟下峽,未維舟而江陵亂,乃溯沿湘流,遊衡山,寓居耒陽。甫嘗游嶽廟,為暴水所阻,旬日不得食。耒陽聶令知之,自棹舟迎甫而還。永泰二年,啖牛肉白酒,一夕而卒於耒陽,時年五十九。子宗武,流落湖、湘而卒。元和中,宗武子嗣業,自耒陽遷甫之柩,歸葬於偃師縣西北首陽山之前。

──牛肉白酒撐死也是一個令人哀傷的謠言不解釋(。

天寶末詩人,甫與李白齊名,而白自負文格放達,譏甫齷齪,而有飯顆山之嘲誚。元和中,詞人元稹論李、杜之優劣曰:「予讀詩至杜子美,而知小大之有所總萃焉。始堯、舜之時,君臣以賡歌相和。是後詩人繼作,歷夏、殷、周千餘年,仲尼緝拾選揀,取其干預教化之尤者三百,餘無所聞。騷人作而怨憤之態繁,然猶去《風》、《雅》日近,尚相比擬。秦、漢已還,采詩之官既廢,天下妖謠民謳、歌頌諷賦、曲度嬉戲之辭,亦隨時間作。至漢武賦〈柏梁〉而七言之體具。蘇子卿、李少卿之徒,尤工為五言。雖句讀文律各異,雅鄭之音亦雜,而辭意簡遠,指事言情,自非有為而為,則文不妄作。建安之後,天下之士遭罹兵戰,曹氏父子鞍馬間為文,往往橫槊賦詩,故其遒壯抑揚、冤哀悲離之作,尤極於古。晉世風概稍存。宋、齊之間,教失根本,士以簡慢翕習舒徐相尚,文章以風容色澤、放曠精清為高,蓋吟寫性靈、留連光景之文也。意義格力無取焉。陵遲至於梁、陳,淫豔刻飾、佻巧小碎之詞劇,又宋、齊之所不取也。唐興,官學大振,歷世能者之文互出。而又沈、宋之流,研練精切,穩順聲勢,謂之為律詩。由是之後,文體之變極焉。然而莫不好古者遺近,務華者去實,效齊、梁則不迨於魏、晉,工樂府則力屈於五言,律切則骨格不存,閒暇則纖穠莫備。至於子美,蓋所謂上薄《風》、《騷》,下該沈、宋,言奪蘇、李,氣吞曹、劉,掩顏、謝之孤高,雜徐、庾之流麗,盡得古今之體勢,而兼人人之所獨專矣!使仲尼考鍛其旨要,尚不知貴其多乎哉!苟以為能所不能,無可無不可,則詩人已來未有如子美者。是時山東人李白,亦以文奇取稱,時人謂之李、杜。予觀其壯浪縱恣,擺去拘束,模寫物象,及樂府歌詩,誠亦差肩於子美矣。至若鋪陳終始,排比聲韻,大或千言,次猶數百,詞氣豪邁,而風調清深,屬對律切,而脫棄凡近,則李尚不能歷其籓翰,況堂奧乎!」予嘗欲條析其文,體別相附,與來者為之准,特病懶未就爾。自後屬文者,以稹論為是。甫有文集六十。

──飯顆之嘲一樣是筆記小說八卦產物,而且《本事詩》明明寫「白才逸氣高,與陳拾遺齊名,先後合德。」哪來的什麼「甫與李白齊名」?另外之前已經說過元稹那篇〈唐檢校工部員外郎杜君墓係銘并序〉是諛墓了。用比長篇排律來抑李根本莫名其妙,編這篇傳的瞎了眼才引元稹全文(。

當然也沒有什麼「自後屬文者,以稹論為是」,否則韓愈還用得著說「李杜文章在,光焰萬丈長。不知羣兒愚,那用故謗傷?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嗎?李杜優劣論吵了都多久(ryy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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