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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代人對李白欣賞的興趣大大超過了研究的興趣，這是搜集資料過程中所獲得的總體印象，一個十分鮮明而強烈的印象。」──裴斐〈李白研究與欣賞──《李白資料彙編‧金元明清之部》出版感言〉
如上，讓我廚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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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 李白〈塞下曲六首〉（一本云五篇）

塞下曲六首（一本云五篇）　　李白

五月天山雪，無花秖有寒。笛中聞折柳，春色未曾看。

曉戰隨金鼓，宵眠抱玉鞍。願將腰下劍，直爲斬樓蘭。

其二

天兵下北荒，胡馬欲南飲。橫戈從百戰，直爲銜恩甚。

握雪海上飡，拂沙隴頭寢。何當破月氏？然後方高枕。

其三

駿馬如風飈，鳴鞭出渭橋。彎弓辭漢月，插羽破天驕。

陣解星芒盡，營空海霧銷。功成畫麟閣，獨有霍嫖姚。

其四（按此首應題作〈獨不見〉）

白馬黃花塞，雲砂繞夢思。那堪愁苦節，遠憶邊城兒。

螢飛秋窗滿，月度霜閨遲。摧殘梧桐葉，蕭颯沙棠枝。

無時獨不見，流淚空自知。

其五

塞虜乘秋下，天兵出漢家。將軍分虎竹，戰士臥龍沙。

邊月隨弓影，胡霜拂劍花。玉關殊未入，少婦莫長嗟。

其六

烽火動沙漠，連照甘泉雲。漢皇按劍起，還召李將軍。

兵（一作殺）氣天上合，鼓聲隴底聞。橫行負勇氣，一戰靜妖氛。

【校記】

　　［題］《英華》作〈塞上曲〉，注云：一作〈塞下曲〉，僅錄其一（五月天山雪）、其六（烽火動沙漠）兩首。又於〈塞下曲〉題下單獨選錄其五（塞虜乘秋下）。咸本題下注云：一本云五篇。

　　［胡馬］馬，宋本作爲。繆本改作馬，咸本、蕭本、郭本、劉本、《全唐詩》本、王本、《樂府》俱作馬，今據改。

　　［百戰］百，咸本注云：一作北。

　　［如風飈］如，咸本、蕭本、玉本、郭本、劉本、嚴評本、胡本、《全唐詩》本、王本俱作似。

　　［海霧銷］銷，劉本、嚴評本、《全唐詩》本、王本俱作消。

　　［畫麟閣］畫，咸本注云：一作盡。

　　［題（其四）］此下咸本注云：一本無此一篇。

　　［黃花塞］宋本以下俱作黃金塞。據敦煌殘卷，則應作黃花塞。

　　［流淚］宋本、咸本、王本俱作淚流。敦煌殘卷、蕭本、玉本、郭本、劉本、《全唐詩》本俱作流淚，今據改。

　　［臥龍沙］臥，《英華》作泣，注云：一作臥。

　　［兵（一作殺）氣］咸本、蕭本、玉本、郭本、《樂府》俱無一作殺注。

　　［鼓聲］鼓，《英華》作威。

　　［靜妖氛］靜，蕭本、郭本俱作淨。王本作靜。

【題解】

　　《樂府詩集》卷九十二〈新樂府辭〉收此六詩。卷二十一〈橫吹曲辭〉於〈出塞〉題下引《晉書‧樂志》曰：「〈出塞〉、〈入塞〉曲，李延年造。」又云：「按《西京雜記》曰：『戚夫人善歌〈出塞〉、〈入塞〉、〈望歸〉之曲。』則高帝時已有之，疑不起於延年也。唐又有〈塞上〉、〈塞下〉曲，蓋出於此。」

　　蕭注：「《樂府遺聲》：『征戍十五曲中有〈塞下曲〉。』」又云：「此六詩，〈從軍樂〉之體也。」

　　胡本〈塞下曲〉僅有三首，即此本之其一（五月天山雪）、其三（駿馬如風飈）、其五（塞虜乘秋下）。

　　詹鍈《李白詩文繫年》附〈李白樂府集說〉：「按六首中有五首與蕭說合，惟第四首具道思婦別離之苦，與其餘五首取意不類，蓋本是〈獨不見〉詩，後世編太白集者誤入〈塞下曲〉中耳。」

【備考】

　　郁賢皓《李白選集》：「這組詩作年莫考，從詩中多寫朝廷出兵推測，疑為天寶初在長安所作。」

　　安旗《李白全集編年注釋》繫此組詩於天寶二年。

【集評】

　　嚴評本載明人批其一（五月天山雪）：「是律詩。」又云：「意不為奇，只是道得妙。」又云：「太白公前後〈塞下〉三首，足敵老杜前後〈出塞〉。」又批其二（天兵下北荒）：「後四句重前首，勢似乏變。」又批其三（駿馬如風飈）：「『獨有』二字見得非貴戚不得錄。」又批其五（塞虜乘秋下）：「輕妙，不著跡。」

　　吳昌祺《刪定唐詩解》卷十六批其一（五月天山雪）：「此三章（個人按：指「五月天山雪」、「駿馬如風飈」、「塞虜乘秋下」）大不同矣，此起更妙，言夏尚有雪，春安得柳？」又批其三（駿馬如風飈）：「上六句何等雄健，一結使戰士之氣索然。」又批其五（塞虜乘秋下）：「此等詩與子美一鼻孔出氣。五、六只是弓如月，劍如霜，將憑此以立功也。」

　　應時《李詩緯》評其一（五月天山雪）「笛中聞折柳，春色未曾看」二句：「二句言塞外耳目之淒，又承寒字。」又評「曉戰隨金鼓，宵眠抱玉鞍」二句：「敘事。」又評「願將腰下劍，直爲斬樓蘭」二句：「敘志。」總批：「前淒極，後不如此；轉則索矣。」又評其五（塞虜乘秋下）「邊月隨弓影，胡霜拂劍花」二句：「敘中能隱議論。」又評「玉關殊未入，少婦莫長嗟」二句：「不必論，應前亦宜如此。」總批：「六句敘，只第七句一挽。」

　　沈德潛《說詩晬語》卷上：「唐玄宗『劍閣橫雲峻』一篇，王右丞『風勁角弓鳴』一篇，神完氣足，章法、句法、字法俱臻絕頂，此律詩正體。而太白：『五月天山雪，無花只有寒。笛中聞折柳，春色未曾看。』一氣直下，不就羈縛。右丞：『萬壑樹參天，千山響杜鵑。山中一夜雨，樹杪百重泉。』分頂上二語而一氣赴之，尤為龍跳虎臥之筆。此皆天然入妙，未易追摹。」《唐詩別裁集》於其一（五月天山雪）前四句批云：「四語直下，從前未具此格。」又評其三（駿馬如風飈）：「獨有貴戚得以紀功，則勇士喪氣矣。」又評其五（塞虜乘秋下）末四句：「只弓如月，劍如霜耳。筆端點染，遂成奇彩。結意亦復深婉。」

　　王夫之《唐詩評選》卷三評其三（駿馬如風飈）：「總為末二句作，前六句直爾赫奕，正以激昂見意；俗筆開口便怨。」

　　陸時雍《唐詩鏡》卷二十總評〈塞下曲三首〉（「五月天山雪」、「駿馬如風飈」、「塞虜乘秋下」）：「祇是語氣高貴。」

　　胡應麟《詩藪》內編卷四：「李白〈塞下曲〉、〈溫泉宮〉、〈別宋之悌〉、〈南陽送客〉、〈度荊門〉，孟浩然〈岳陽樓〉，王維〈岐王應教〉、〈秋宵寓直〉、〈觀獵〉，岑參〈送李太僕〉，王灣〈北固山下〉，崔顥〈潼關〉，祖詠〈江南旅情〉，張均〈岳陽晚眺〉，俱盛唐絕作，視初唐格調如一，而神韻超玄，氣概閎逸，時或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