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代人對李白欣賞的興趣大大超過了研究的興趣,這是搜集資料過程中所獲得的總體印象,一個十分鮮明而強烈的印象。」──裴斐〈李白研究與欣賞──《李白資料彙編‧金元明清之部》出版感言〉
如上,讓我廚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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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元] 劉祁《歸潛志》

歸潛志  劉祁

(資料彙編補遺)

 

參考:

《歸潛志》

《李白資料彙編:金元明清之部》P.6劉祁(檔案第一冊P.42)

 

 

配合之前貼的趙秉文《閑閑老人滏水文集》宋九嘉〈題李白泛月圖〉

趙閒閒和李屏山的交往模式有點兒可愛

 

 

《歸潛志》

 

卷一

 

趙學士秉文,字周臣,磁州滏陽人。少擢第,作詩及字畫有名。王庭筠子端薦入翰林。因言事忤旨,外補。後再入館,為修撰、待制,轉禮部郎中。出典岢嵐、平定、寧邊三郡。南渡,為直學士,遷侍讀,拜禮部尚書,致仕。再起為禮部,改翰林學士。天興改元夏五月卒,年七十三。公幼年詩與書皆法子端,後更學太白、東坡,字兼古今諸家學。及晚年,書大進。詩專法唐人,魁然一時文士領袖,壽考康寧,爵位士大夫罕及焉。性疏曠,無機鑿。治民鎮靜,不生事。在朝循循無異言。家居未嘗有聲色之娛,夫人卒,不再娶。斷葷肉,粗衣糲食不恤也。酷好學,至老不衰。後兩目頗昏,猶孜孜執卷鈔錄。上至六經解,外至浮屠、莊老、醫藥丹訣,無不究心。其所著有《太玄解》、《老子解》、《南華指要》、《滏水集》、《外集》,無慮數十萬言。自號閒閒居士云。

 

宋翰林九嘉,字飛卿,夏津人。少遊太學,有詞賦聲。從屏山遊,讀書為文有奇氣,與雷希顏、李天英相埒也。至寧初,擢高第,歷關中四邑,以能稱。召補省掾,為當軸者所忌,求去。已而為延安帥府所辟,充經歷官,召為南京右巡院使,風采甚著。以不能事權要,罷官。俄入翰林,為應奉。得風疾,引去。遭亂北還,道病歿,年未五十,士大夫惜之。飛卿為人剛直,豪邁不群,能政能文,甚為時望所屬,不幸中以病廢,哀哉。初,召至南京,時屏山亦在,予每從之遊。亂後,予居八仙館,與飛卿相邇,日相見屬和,其詩猶在予橐中。少時題太白泛月圖云:「江心月影盡一掬,船頭杯酒盡一吸。夜深風露點宮袍,天地之間一李白。」可想見其意氣也。文辭簡古,法宋祁《新唐書》。惜乎為吏事所奪,不多著。性不喜佛,雖從屏山遊,常與爭辯。在關中時,因楊煥然赴舉,書與屏山薦之,曰「煥然,佳士,往見吾兄,慎無以佛老乃嫚之也(二句似有脫誤)。」屏山持之示交遊以為笑。其後西行,予以序送之,備論其守道不回,今茲云亡,豈復見此挺特之士乎?

 

卷二

 

李經,字天英,錦州人。少有異才。入太學肄業,屏山見其詩曰:「真今世太白也。」盛稱諸公間,由是名大震。字畫亦絕人。再舉不第,拂衣歸。南渡後,其鄉帥有表至朝廷,士大夫識之,曰:「此天英筆也。」朝議以武功就命倅其州,後不知所終。天英為詩刻苦,喜出奇語,不蹈襲前人,妙處人莫能及。號無塵道人。題太真圖云:「君前欲拜還未拜,花枝無力東風羞。」又〈夜雨〉云:「燈火萬家夜,蕭蕭簾下聲。」〈晚望〉云:「夕陽萬里眼,人立秋黃中。」〈夜起〉云:「夜半不得月,河漢空星辰。」又〈步雲意〉云:「一片崑崙心,夕陽小煙樹。」又四言云:「老峰蹙云,壁立挽秀。林陰灑雨,蒼蒼玉鬪。虛明滿鏡,夜氣成晝。」此其詩體也。

 

周嗣明,字晦之,真定人。叔昂,字德卿,名士,文章氣勢一時流輩推之。屏山最愛之,嘗曰:「若德卿操履端重,學問淳深,真韓、歐輩人也。」晦之為人有學,長於議論,自號放翁。屏山嘗與作真贊,與雷、宋、張、李輩頡頏。同余先子擢第後,從其叔北征,在軍中。軍敗,父子俱縊死。屏山《贅談》,晦之序也。屏山〈送李天英〉詩云:「髯張元是人中龍,喜如俊鶻盤秋空,怒如怪獸拔枯松。更著短周時緩頰,智囊無底眼如月,斫頭不屈面如鐵。一說未終復一說,勍敵相阨已錚錚。二豪同運又連衡,屏山真欲樹降旌,那得人間有阿英,阿英魁奇天下士,筆頭風雨三千字。醉倒謫仙元不死,時借奇兵攻二子。」可想見三人者也。

 

趙宜祿,字宜之,忻州人。幼舉童子第。及壯,病目失明,自號愚軒居士。高才能詩,其所讀書,皆自少時不忘。居西山下,以吟詠為樂,名士無不與遊,趙、李諸公甚重之。屏山嘗賦愚軒云:「我雖有眼不如無,安得恰似愚軒愚?」後病歿,有《愚軒集》。其題嵩陽歸隱圖云:「風煙萬頃一椽茅,丘壑端能傲市朝。窈窕雲山三兔穴,飄飄風樹一鳩巢。本來無取亦無與,只合自漁還自樵。三十六峰俱可隱,願從君後不須招。」〈送辛敬之〉云:「李白久矣騎長鯨,後五百歲之純生。」

 

李汾,字長源,先名讓,字敬之,太原人。少遊秦中,喜讀史書,覽古今成敗治亂,慨然有功名心。工於詩,專學唐人,其妙處不減太白、崔顥。為人尚氣,跌蕩不羈。頗褊躁,觸之輒怒,以是多為人所惡。嘗以書謁行臺胥相國鼎,胥未之禮也。長源後投以書,盡發胥過惡,胥大怒,然以其士人,容之。元光間遊梁,舉進士不中。能詩聲,一日動京師,諸公辟為史院書寫。時趙閒閒為翰林,雷希顏、李欽叔皆在院,長源不少下之,諸公怒,將逐去,亦不屑,後以病目免歸。復入南京,上書言時事,不報。出客唐鄧,會北兵入境,恆山公武仙署為掌書記,在軍中。金國亡,長源勸仙歸宋,未幾,為仙麾下所殺,年未四十,哀哉!平生詩甚多,不自收集,故往往散落。其〈再過長安〉有云:「三輔樓台失歸燕,上林花木怨啼鵑。空餘一掬傷時淚,暗墮昭陵石馬前。」又〈下第絕句〉云:「學劍攻書事兩違,回頭三十四年非。東風萬里衡門下,依舊中原一布衣。」又,〈記時事〉云:「捕得酒泉生口說,眾酋嫠面哭單于。」〈望少室〉云:「圭影靜涵秋氣老,劍鋒橫倚斗杓寒。」〈夏夜〉云:「鴉銜暝色投林急,螢曳餘光入草深。」〈鸛雀樓〉云:「白鳥去邊紅樹少,斷雲橫處碧山多。」樂府歌行尤雄峭可喜。

 

卷三

 

王鬱,字飛伯,奇士也。少余一歲,與余交最深。儀狀魁奇,目光如鶻,步武翩然,相者云:「病鶴狀貌也。」少居鈞臺,閉門讀書,不接人事數載。為文閎肆奇古,動輒數千百言,法柳柳州。歌詩飄逸,有太白氣象。……其論為文,以為近代文章為習俗所蠹,不能遽洗其陋;非有絕世之人奮然以古作者自任,不能唱起斯文。故嘗欲為文,取韓、柳之辭,程、張之理,合而為一,方盡天下之妙。其論詩,以為世人皆知作詩,而未嘗有知學詩者,故其詩皆不足觀。詩學當自《三百篇》始,其次〈離騷〉,漢魏六朝,唐人,近皆置之不論,蓋以尖慢浮雜,無復古體。故先生之詩,必求盡古從之所長,削去後人之所短。其論詩之詳皆成書。其論出處,以為仕宦本求得志,行其所知以濟斯民。其或進而不能行,不若居高養豪,行樂自適,不為世網所羈,頗以李白為則。……

 

卷八

 

明昌、承安間,作詩者尚尖新。故張翥仲揚由布衣有名,召用。其詩大抵皆浮艷語,如「矮窗小戶寒不到,一爐香火四圍書」,又「西風了卻黃花事,不管安仁兩鬢秋」,人號張了卻。劉少宣嘗題其詩集後云:「楓落吳江真好句,不須多示鄭參軍。」蓋譏之者也。南渡後,文風一變,文多學奇古,詩多學風雅,由趙閒閒、李屏山倡之。幼無師傳,為文下筆便喜左氏、莊周,故能一掃遼宋餘習。而雷希顏、宋飛卿諸人,皆作古文,故復往往相傚法,不作淺弱語。趙閒閒晚年詩多法唐人李、杜諸公,然未嘗語於人。已而,麻知幾、李長源、元裕之輩鼎出,故後進作詩者爭以唐人為法也。

 

趙閒閒少嘗寄黃華詩,黃華稱之,曰:「非作千首,其工夫不至是也。」其詩至今為人傳誦,且趙以此詩初得名。詩云:「寄語雪溪王處士,年來多病復何如?浮雲世態紛紛變,秋草人情日日疏。李白一杯人影月,鄭虔三絕畫詩書。情知不得文章力,乞與黃華作隱居。」

 

趙閒閒嘗為余言,少初識尹無忌,問:「久聞先生作詩不喜蘇黃,何如?」無忌曰:「學蘇黃則卑猥也。」其詩一以李杜為法,五言尤工。……

 

李屏山教後學為文,欲自成一家,每曰:「當別轉一路,勿隨人腳跟。」故多喜奇怪,然其文亦不出莊、左、柳、蘇,詩不出盧仝、李賀。晚甚愛楊萬里詩,曰:「活潑剌底,人難及也。」趙閒閒教後進為詩文,則曰:「文章不可執一體,有時奇古,有時平淡,何拘?」李嘗與余論趙文曰:「才甚高,氣象甚雄,然不免有失支墮節處,蓋學東坡而不成者。」趙亦語余曰:「之純文字止一體,詩只一向去也。」又,趙詩多犯古人語,一篇或有數句,此亦文章病。屏山嘗序其《閒閒集》云:「公詩往往有李太白、白樂天語,某輒能識之。」又云:「公謂男子不食人唾,後當與之純、天英作真文字。」亦陰譏云。

 

凡作詩,和韻為難。古人贈答皆以不拘韻字。迨宋蘇、黃,凡唱和,須用元韻,往返數回以出奇。余先子頗留意。故每與人唱和,韻益狹,語益工,人多稱之。嘗與雷希顏、元裕之論詩,元云:「和韻非古,要為勉強。」先子云:「如能以彼韻就我意,何如?亦一奇也。」嘗在史院與屏山諸公唱和李唐卿海藏齋詩舟字韻,往返十餘首。先子有云:「繡坼舊圖翻短褐,朱書小字記歸舟。」屏山大稱其工用事也。後居淮陽,與劉少宣唱和村字韻,亦往返數十首。最後論詩,有云:「楊劉變體號西崑,竊笑登壇子美村。大抵俗儒無正眼,惟應後世有公言。光生杜曲今千丈,派出江西本一源。此道陵遲嗟久矣,不才安敢擅專門?」又云:「樂府虛傳山抹雲,詩名浪得柳連村。九原太白有生氣,千古少陵無間言。登泰山巔小天下,到崑崙口知河源。如君少進可入室,顧我今衰不及門。」少宣以為全不覺用他人韻也。

 

聯句亦詩中難事,蓋座中立書,不暇深思也。南京龍德宮趙閒閒、李屏山、王正之聯句,王云:「棘猴未窮巧,穴蟻已失王。」人多稱之。余先子亦留意。主長葛簿時,與屏山、張仲傑會飲,坐中有定磁酒甌,因為聯句,先子首唱曰:「定州花磁甌,顏色天下白。」諸公稱之。屏山則曰:「輕浮妾玻璃,頑鈍奴琥珀。」張則曰:「器質至堅脆,膚理還悅澤。」後居淮陽,冀京父來過,雪夜聯句,先子有云:「簾疏見飛霙,窗靜聞落屑。」又,李欽叔來過,李子遷在座,會合聯句,先子首唱曰:「玉立兩謫仙,鼎峙三敵國。」又云:「三強出奇兵,八戰乃八克。一老怯大敵,三戰即三北。」後自大梁舊陳,與祁聯句,先子首云:「紅拋汴梁塵,綠吸淮陽酒。」後令葉縣,中秋夜,與郝坊州仲純、王飛伯輩聯句,具載《蓬門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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