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船買酒白雲邊

書黃子思詩集後　　蘇軾

而李太白、杜子美以英瑋絕世之姿，凌跨百代。

 

參考：

《蘇軾文集》卷六十七P.2124

書黃子思詩集後

予嘗論書，以謂鍾、王之迹，蕭散簡遠，妙在筆畫之外。至唐顏、柳，始集古今筆法而盡發之，極書之變，天下翕然以為宗師，而鍾、王之法益微。至於詩亦然。蘇、李之天成，曹、劉之自得，陶、謝之超然，蓋亦至矣。而李太白、杜子美以英瑋絕世之姿，凌跨百代，古今詩人盡廢，然魏、晉以來高風絕塵，亦少衰矣。李、杜之後，詩人繼作，雖間有遠韻，而才不逮意，獨韋應物、柳宗元發纖穠於簡古，寄至味於澹泊，非餘子所及也。唐末司空圖，崎嶇兵亂之間，而詩文高雅，猶有承平之遺風。其論詩曰：「梅止於酸，鹽止於鹹。」飲食不可無鹽、梅，而其美常在鹹、酸之外。蓋自列其詩之有得於文字之表者二十四韻，恨當時不識其妙。予三復其言而悲之。閩人黃子思，慶曆、皇祐間號能文者。予嘗聞前輩誦其詩，每得佳句妙語，反復數四，乃識其所謂，信乎表聖之言，美在鹹酸之外，可以一唱而三歎也。予既與其子幾道、其孫師是游，得窺其家集，而子思篤行高志，為吏有異材，見於墓誌詳矣，予不復論，獨評其詩如此。

《東坡全集》

《李白資料彙編：唐宋之部》P.165蘇軾

 

 

有些論文用一飯不忘君和集大成說證明蘇軾心中杜甫的地位高於李白，不過我覺得東坡沒有明確抑揚李杜……他態度好像是依發文當下心情決定的(´ρ`)

 

 

以下分別整理蘇軾論及李白、杜甫、李杜，以及用李杜相關典故喻友或自喻之詩文：

（單純化用李杜詩意而未點出其名之例不列入）

 

【李白】

〈書丹元子所示李太白真〉

《商刻東坡志林》卷七：「吾昔在錢塘，一日，晝寢寶山僧舍，起題其壁云：『七尺頑軀走世塵，十圍便腹貯天真。此中空洞渾無物，何止容君數百人。』其後有數小子，亦題名壁上。見者乃謂予誚之也。周伯仁所謂君者，乃王茂弘之流，豈此等輩哉！世子多諱，蓋僭者也。吾嘗作〈李太白真贊〉云：『生平不識高將軍，手污吾足乃敢嗔。』吾今復書此者，欲便後之小人少知自揆也。」

〈丹元子示詩，飄飄然有謫仙風氣，吳傳正繼作，復次其韻〉：「上界足官府，謫仙應退休。」（不確定這裡的謫仙是否指名李白……備考）

〈記太白詩二首〉

〈記女仙〉：「予頃在都下，有傳太白詩者，其略曰：「朝披夢澤雲。」又云：「笠釣清茫茫。」此非世人語也，蓋有見太白在肆中而得此詩者。神仙之道，真不可以意度。」

〈李白謫仙詩〉

〈李太白碑陰記〉

〈鳳翔八觀并敘〉：「昔司馬子長登會稽，探禹穴，不遠千里；而李太白亦以七澤之觀至荊州。二子蓋悲世悼俗，自傷不見古人，而欲一觀其遺跡，故其勤如此。」

〈百步洪二首并敘〉：「王定國訪余於彭城。一日，棹小舟，與顏長道攜盼、英、卿三子游泗水，北上聖女山，南下百步洪，吹笛飲酒，乘月而歸。余時以事不得往，夜著羽衣，佇立於黃樓上，相視而笑，以為李太白死，世間無此樂三百餘年矣。」

〈王定國詩集敘〉：「一日，定國與顏復長道遊泗水，登桓山，吹笛飲酒，乘月而歸。余亦置酒黃樓上以待之，曰：『李太白死，世無此樂三百年矣。』」

〈和李太白并敘〉：「李太白有〈潯陽紫極宮感秋〉詩。……太白詩云︰「四十九年非，一往不可復。」予亦四十九，感之，次其韻。」（李白〈尋陽紫極宮感秋作〉）

〈世傳徐凝《瀑布》詩云：一條界破青山色。至為塵陋。又偽作樂天詩稱美此句，有「賽不得」之語。樂天雖涉淺易，然豈至是哉！乃戲作一絕〉：「帝遣銀河一派垂，古來惟有謫仙詞。」（李白〈望廬山瀑布水二首〉其二、徐凝〈廬山瀑布〉）

〈自記廬山詩〉：「是日有以陳令舉《廬山記》見寄者，且行且讀，見其中有云徐凝、李白之詩，不覺失笑。開先寺主求詩，為作一絕云：『帝遣銀河一派垂，古來唯有謫仙詞。飛流濺沫知多少，不與徐凝洗惡詩。』」

〈題銅陵陳公園雙池詩〉其二：「落帆重到古銅官，長是江風阻往還。要似謫仙迴舞袖，千年醉拂五松山。」（李白〈銅官山醉後絕句〉）

〈送張嘉州〉：「少年不願萬戶侯，亦不願識韓荊州。……峨眉山月半輪秋，影入平羌江水流。謫仙此語誰解道，請君見月時登樓。」（李白〈峨眉山月歌〉）

〈書韓李詩〉：「書李太白詩云：『遺我鳥跡書，飄然落巖間。其字乃上古，讀之了不閑。』戲謂柳生，李白尚氣，乃自招不識字，可一大笑。」（李白〈遊泰山六首〉其二）

〈書太白廣武戰場詩〉：「昔先友史經臣彥輔謂余：『阮籍登廣武而歎曰：「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豈謂沛公豎子乎？』余曰：『非也，傷時無劉、項也。豎子者，指魏、晉間人耳。』其後余遊京口甘露寺，有孔明、孫權、梁武、李德裕之遺跡。余感之，因題詩，其略曰：『四雄皆龍虎，遺跡了未刓。方其盛壯時，爭奪肯少安。廢興屬造物，遷逝誰控摶。況彼妄庸子，而欲事所難。聊興廣武歎，不待雍門彈。』則猶此意也。今日讀李白〈廣武古戰場〉詩云：『沉湎呼豎子，狂言非至公。』乃知李白亦誤認嗣宗語，與先友之意無異也。嗣宗雖放蕩，本有意於世，以魏、晉間多故，一放於酒耳，何至以沛公為豎子乎？」（李白〈登廣武古戰場懷古〉）

〈答劉沔都曹書〉：「李太白、韓退之、白樂天詩文，皆為庸俗所亂，可為太息。」

〈書李白十詠〉

〈書李白集〉

〈書學太白詩〉

〈書諸集偽謬〉：「近見曾子固編《太白集》，自謂頗獲遺亡，而有〈贈懷素草書歌〉及〈笑矣乎〉數首，皆貫休以下詞格。」

〈題蘇才翁草書〉：「才翁草書真跡，當為歷世之寶。然〈李白草書歌〉，乃唐末五代効禪月而不及者，云『箋麻絹素排數箱』，村氣可掬也。」

《商刻東坡志林》卷五：「偶讀《太平廣記》，貞元五年，李白子伯禽為嘉興乍浦下場糶鹽官，侮慢廟神以死，以此知不肖子代不乏人也。」（按《太平廣記》所載伯禽非李白子，見《四庫全書總目提要‧同人傳四卷》：「《通幽記》神婚之李伯禽，與李白子伯禽相類，事既不經，人無可考，今概不錄。」）

〈次韻曾仲錫承議食蜜漬生荔支〉：「欲就左慈求拄杖，便隨李白跨滄溟。」

〈和陶雜詩十一首〉其八：「遺像似李白，一奠臨江觴。」

〈沿流館中得二絕句〉其二：「李白當年流夜郎，中原無復漢文章。納官贖罪人何在？壯士悲歌淚萬行。」（按此又見〈記臨江驛詩〉：「『淮西功業冠吾唐，吏部文章日月光。千載斷碑人膾炙，不知世有段文昌。』『李白當年流夜郎，中原無復漢文章。納官贖罪人何在？志士臨風淚數行。』紹聖間臨江渾驛壁上得此詩，不知誰氏子作也。」、趙令畤《侯鯖錄》卷二：「紹聖中，有人過臨江軍驛舍，題二詩，不書姓名。時貶東坡，毀上清宮碑，令蔡京別撰。詩云：『李白當年謫夜郎，中原不復漢文章。納官贖罪何人在，壯士悲歌淚兩行。』又云：『晉公功業冠皇唐，吏部文章日月光。千載斷碑人膾炙，不知世有段文昌。』」）

〈岐亭五首并敘〉其四：「定應好事人，千石供李白。」（李白〈江夏贈韋南陵冰〉）

〈子玉家宴，用前韻見寄，復答之〉：「牽衣男女遶太白。」（李白〈南陵別兒童入京〉）

〈海南人不作寒食，而以上巳上冢。予攜一瓢酒，尋諸生，皆出矣。獨老符秀才在，因與飲，至醉。符蓋儋人之安貧守靜者也〉：「蒼耳林中太白過。」（李白〈尋魯城北范居士失道落蒼耳中見范置酒摘蒼耳作〉）

〈池上二首〉其二：「不作太白夢日邊，還同樂天賦池上。」（李白〈行路難〉三首其一）

〈次韻江晦叔二首〉其一：「酒船回太白。」（李白〈重憶一首〉）

〈中秋月寄子由三首〉其一：「白露入肺肝，夜吟如秋蟲。坐令太白豪，化為東野窮。」

〈擇勝亭銘〉：「可使杜蕢，洗觶而揚。可使莊周，觀魚而忘。可使逸少，祓禊而祥。可使太白，泳月而狂。」

〈次韻子由送家退翁知懷安軍〉：「我無謫仙句，待詔沉香亭。空騎內廄馬，天仗隨雲軿。」

〈謝人見和前篇二首〉其一：「飛花又舞謫仙簷。」（李白〈題東谿公幽居〉）

〈次韻詹適宣德小飲巽亭〉：「君方夢謫仙。（來詩記李白郎官湖事。）」（李白〈泛沔州城南郎官湖〉）

〈妒佳月〉：「爰有謫仙人，舉酒為三客。」（李白〈月下獨酌四首〉其一）

〈再次韻答完夫穆父〉：「免使謫仙明月下，狂歌對影只三人。」

〈有美堂暴雨〉：「喚起謫仙泉灑面，倒傾鮫室瀉瓊瑰。」

〈次韻程正輔遊碧落洞〉：「空山不難到，絕境未易名。何時謫仙人，來作鈞天聲。胸中幾雲夢，餘地多恢宏。長庚與北斗，錯落綴冠纓。黃公獻紫芝，赤松饋青精。溪山久寂寞，請續離騷經。抱枝寒蜩咽，繞耳飛蚊清。謫仙撫掌笑，笑此羽皇銘。」

〈送喬仝寄賀君六首并敘〉其六：「千古風流賀季真，最憐嗜酒謫仙人。」（李白與賀知章交遊故事）

〈聞錢道士與越守穆父飲酒，送二壺〉：「他年鵬賦謫仙狂。」（李白〈大鵬賦并序〉）

〈濁醪有妙理賦〉：「結襪廷中，觀廷尉之度量。脫鞾殿上，夸謫仙之敏捷。」

〈臨江仙‧夜到揚州席上作〉：「尊酒何人懷李白，草堂遙指江東。」

〈南歌子〉：「好伴騎鯨公子、賦雄誇。」

〈水龍吟‧昔謝自然欲過海求師蓬萊，至海中。或謂自然：「蓬萊隔弱水三十萬里，不可到；天台有司馬子微，身居赤城，名在絳闕，可往從之。」自然乃還，受道於子微，白日仙去。子微著《坐忘論》七篇，《樞》一篇，年百餘。將終，謂弟子曰：「吾居玉霄峰，東望蓬萊，嘗有真靈降焉。今為東海青童君所召。」乃蟬脫而去。其後李太白作《大鵬賦》云「嘗見子微於江陵，謂余有仙風道骨，可與神遊八極之表。」元豐七年冬，余過臨淮，而湛然先生梁公在焉，童顏清徹，如二三十許人，然人亦有自少見之者。善吹鐵笛，嘹然有穿雲裂石之聲，乃作《水龍吟》一首，記子微太白之事，倚其聲而歌之〉：「行盡九州四海，笑紛紛、落花飛絮。臨江一見，謫仙風采，無言心許。八表神遊，浩然相對，酒酣箕踞。待垂天賦就，騎鯨路穩，約相將去。」

〈滿江紅‧寄鄂州朱使君壽昌〉：「願使君、還賦謫仙詩，追黃鶴。」

〈浣溪沙‧紹聖元年十月二十三日與程鄉令侯晉叔、歸善簿譚汲同遊大雲寺。野飲松下，乃設松黃湯，作此闕。余近釀酒。名之曰萬家春。蓋嶺南萬戶酒也〉：「羅襪空飛洛浦塵。錦袍不見謫仙人。攜壺藉草亦天真。」

〈西江月‧寶雲真覺院賞瑞香〉：「領巾飄下瑞香風。驚起謫仙春夢。」

〈臨江仙〉（檃括李白〈夜坐吟〉）

〈至濟南，李公擇以詩相迎，次其韻二首〉其一：「來看換酒謫仙人。」

〈寒食宴提刑致語口號〉：「萬人爭看謫仙來。」

〈書李公擇白石山房〉：「若見謫仙煩寄語，匡山頭白早歸來。」（用杜甫〈不見〉詩意，以李白比喻李公擇）

〈次韻李公擇梅花〉：「脫靴吟芍藥，給札賦雲夢。」

〈贈潘谷〉：「一朝入海尋李白，空看人間畫墨仙。」

〈書潘谷墨〉：「賣墨者潘谷，余不識其人，然聞其所為，非市井人也。墨既精妙而價不二。士或不持錢求墨，不許多少與之。此豈徒然者哉！余嘗與詩云：『一朝入海尋李白，空看人間畫墨仙。』一日，忽取欠墨錢券焚之，飲酒三日，發狂浪走，遂赴井死。人下視之，蓋跌坐井中，手尚持數珠也。」

〈書蘇養直詩〉：「『屬玉雙飛水滿塘，菰蒲深處浴鴛鴦。白蘋滿棹歸來晚，秋著蘆花一岸霜。』『扁舟繫岸依林樾，蕭蕭兩鬢吹華髮。萬事不理醉復醒，長占煙波弄明月。』此篇若置在《太白集》中，誰復疑其非也。乃吾宗養直所作〈清江曲〉云。」

〈書黃魯直詩後二首〉：「讀魯直詩，如見魯仲連、李太白，不敢復論鄙事，雖若不入用，亦不無補於世也。」

〈與蔡景繁十四首〉其八：「特承寄惠奇篇，伏讀驚聳。李白自言『名章俊語，絡繹間起』，正如此耳。」（李白〈上安州裴長史書〉）

〈六一居士集敘〉：「予得其詩文七百六十六篇於其子棐，乃次而論之，曰：『歐陽子論大道似韓愈，論事似陸贄，記事似司馬遷，詩賦似李白。此非余言也，天下之言也。』歐陽子諱修，字永叔。既老，自謂六一居士云。」

 

【杜甫】

〈鯿魚〉：「杜老當年意，臨流憶孟生。」（杜甫〈解悶十二首〉其六）

〈謝蘇自之惠酒〉：「杜陵詩客尤可笑，羅列八子參群仙。流涎露頂置不說，為問底處能逃禪。」（杜甫〈飲中八仙歌〉）

〈續麗人行并引〉：「杜陵飢客眼長寒，蹇驢破帽隨金鞍。隔花臨水時一見，只許腰肢背後看。心醉歸來茅屋底，方信人間有西子。」（杜甫〈麗人行〉）

〈蒜山松林中可卜居，余欲僦其地，地屬金山，故作此詩與金山元長老〉：「杜陵布衣老且愚，信口自比契與稷。」（杜甫〈自京赴奉先縣詠懷五百字〉）

〈次韻陳四雪中賞梅〉：「杜陵休歎老，韋曲已先春。」（杜甫〈奉陪鄭駙馬韋曲二首〉）

〈次韻柳子玉過陳絕糧二首〉其一：「杜叟挽衣那及脛。」（杜甫〈乾元中寓居同谷縣作歌七首〉其二）

〈張作詩送硯反劍，乃和其詩，卒以劍歸之〉：「豈比杜陵貧病叟，終日長鑱隨短蓑。」

〈又次前韻贈賈耘老〉：「詩人空腹待黃精，生事只看長柄械。」

〈小圃五詠〉其五‧薏苡：「子美拾橡栗，黃精誑空腸。」

〈次韻子由柳湖感物〉：「憶昔子美在東屯，數間茅屋蒼山根。」（杜甫〈自瀼西荆扉且移居東屯茅屋四首〉）

〈次韻秦太虛見戲耳聾〉：「晚年更似杜陵翁，右臂雖存耳先聵。」（杜甫〈清明二首〉其二）

〈次韻楊公濟奉議梅花十首〉其五：「日出冰凘散水花，野梅官柳漸攲斜。西郊欲就詩人飲，黃四娘東子美家。」（杜甫〈西郊〉、〈江畔獨步尋花七絕句〉其六）

〈正月二十六日，偶與數客野步嘉祐僧舍東南野人家，雜花盛開，扣門求觀。主人林氏媼出應，白髮青裙，少寡，獨居三十年矣。感嘆之餘，作詩記之〉：「主人白髮青裙袂，子美詩中黃四娘。」

〈書子美黃四娘詩〉：「子美詩云：『黃四娘家花滿蹊，千朵萬朵壓枝低。留連戲蝶時時舞，自在嬌鶯恰恰啼。』東坡云：『此詩雖不甚佳，可以見子美清狂野逸之態，故僕喜書之。昔齊魯有大臣，史失其名，黃四娘獨何人哉，而托此詩以不朽，可以使覽者一笑。』」

〈留題徐氏花園二首〉其二：「子美樽前欲盡花。」（杜甫〈曲江二首〉其一）

〈孫莘老求墨妙亭詩〉：「杜陵評書貴瘦硬，此論未公吾不憑。短長肥瘦各有態，玉環飛燕誰敢憎。」（杜甫〈李潮八分小篆歌〉）

〈試吳說筆〉：「杜子美云：『書貴瘦硬方通神。』若用今時筆，工虛鋒張墨，則人人皆作肥皮饅頭矣。」

〈韓幹馬〉：「少陵翰墨無形畫，韓幹丹青不語詩。」（杜甫〈丹青引贈曹將軍霸〉）

〈次韻吳傳正枯木歌〉：「但當與作少陵詩，或自與君拈禿筆。」（杜甫〈題壁畫馬歌〉）

〈軾近以月石硯屏獻子功中書，公復以涵星硯獻純父侍講，子功有詩，純父未也，復以月石風林屏贈之，謹和子功詩，並求純父數句〉：「願從少陵博一句，山木盡與洪濤傾。」（杜甫〈戲題畫山水圖歌〉）

〈次韻沈長官三首〉其一：「不獨飯山嘲我瘦，也應糠覈怪君肥。」（飯顆山典故來源）

〈答孔周翰求書與詩〉：「征西自有家雞肥，太白應驚飯山瘦。」

〈徐使君分新火〉：「從來破釜躍江魚，只有清詩嘲飯顆。」

〈次韻錢穆父〉：「故人飛上金鑾殿，遷客來從飯顆山。」

〈次韻正輔表兄江行見桃花〉：「爾來子美瘦，正坐作詩苦。」

〈東坡八首并敘〉其七：「可憐杜拾遺，事與朱阮論。」（杜甫〈絕句四首〉其一）

〈次韻韶守狄大夫見贈二首〉其二：「拾遺窮老敢論親。（事見子美贈狄明府詩。）」（杜甫〈寄狄明府〉）

〈次韻子由書王晉卿畫山水一首，而晉卿和二首〉其一：「卻來顛倒拾遺裘。（子美詩云：「天吳及紫鳳，顛倒在短褐。」）」（杜甫〈北征〉）

〈再和二首〉其一：「奉引拾遺叨侍從。」（杜甫〈奉酬嚴公寄題野亭之作〉）

〈送戴蒙赴成都玉局觀，將老焉〉：「拾遺被酒行歌處，野梅官柳西郊路。聞道華陽版籍中，至今尚有城南杜。」（杜甫〈西郊〉）

〈岐亭五首并敘〉其二：「君無廢此篇，嚴詩編杜集。」（按此指嚴武詩編入杜甫集，見杜甫與嚴武交遊詩）

〈次韻孔毅父集古人句見贈五首〉其一：「天邊鴻鵠不易得，便令作對隨家雞。退之驚笑子美泣，問君久假何時歸？」

〈次韻孔毅父集古人句見贈五首〉其三：「天下幾人學杜甫，誰得其皮與其骨？……前生子美只君是，信手拈得俱天成。」

〈贈蒲澗信長老〉：「已從子美得桃竹。（此山有桃竹，可作杖，而土人不識。予始錄子美詩遺之。）」（杜甫〈桃竹杖引贈章留後〉）

〈書子厚詩〉：「桃竹出巴、渝間，杜子美有桃竹杖歌。」

〈雙石并敘〉：「至揚州，獲二石。其一，綠色，岡巒迤邐，有穴達於背。其一，正白可鑑，漬以盆水，置几案間。忽憶在潁州日，夢人請住一官府，榜曰仇池。覺而誦杜子美詩曰：『萬古仇池穴，潛通小有天。』乃戲作小詩，為僚友一笑。」（杜甫〈秦州雜詩二十首〉其十四）

〈江月五首并引〉：「杜子美云：『四更山吐月，殘夜水明樓。』此殆古今絕唱也。因其句作五首，仍以『殘夜水明樓』為韻。」（杜甫〈月〉）

〈書司空圖詩〉：「若杜子美云：『暗飛螢自照，水宿鳥相呼。』『四更山吐月，殘夜水明樓。』則才力富健，去表聖之流遠矣。」（杜甫〈倦夜〉）

〈僕曩於長安陳漢卿家，見吳道子畫佛，碎爛可惜。其後十餘年，復見之於鮮于子駿家，則已裝背完好。子駿以見遺，作詩謝之〉：「如觀老杜飛鳥句，脫字欲補知無緣。」（杜甫〈送蔡希曾都尉還隴右因寄高三十五書記〉）

〈人日獵城南，會者十人，以「身輕一鳥過，槍急萬人呼」為韻，得鳥字〉

〈辯才老師退居龍井，不復出入。余往見之。嘗出，至風篁嶺。左右驚曰：「遠公復過虎溪矣。」辯才笑曰：「杜子美不云乎：與子成二老，來往亦風流。」因作亭嶺上，名之曰過溪，亦曰二老。謹次辯才韻，賦詩一首〉（杜甫〈寄贊上人〉）

〈跋李伯時卜居圖〉：「定國求余為寫杜子美〈寄贊上人〉詩，且令李伯時圖其事，蓋有歸田意也。」

〈贈黃州官妓〉：「卻似西川杜工部，海棠雖好不吟詩。」

〈書吳道子畫後〉：「知者創物，能者述焉，非一人而成也。君子之於學，百工之於技，自三代歷漢至唐而備矣。故詩至於杜子美，文至於韓退之，書至於顏魯公，畫至於吳道子，而古今之變，天下之能事畢矣。」

〈書唐氏六家書後〉：「顏魯公書雄秀獨出，一變古法，如杜子美詩，格力天縱，奄有漢、魏、晉、宋以來風流，後之作者，殆難復措手。」

〈記潘延之評予書〉：「嘗評魯公書與杜子美詩相似，一出之後，前人皆廢。」

〈王定國詩集敘〉：「太史公論詩，以為國風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誹而不亂。以余觀之，是特識變風、變雅耳，烏觀詩之正乎？昔先王之澤衰，然後變風發乎情，衰而未竭，是以猶止於禮義，以為賢於無所止者而已。若夫發于情、止于忠孝者，其詩豈可同日而語哉！古今詩人眾矣，而杜子美為首，豈非以其流落饑寒，終身不用，而一飯未嘗忘君也歟！」

〈答賈耘老書〉：「久放江湖，不見偉人，昨在金山，滕元發以扁舟破巨浪來相見，出船巍然，使人神聳。好個沒興底張鎬相公。見時且為致意；別後酒狂甚長進也。老杜云：『張公一生江海客，身長九尺鬚眉蒼。』謂張鎬也。蕭嵩薦之云：『用之則為帝王師，不用則窮谷一病叟耳。』」（杜甫〈洗兵馬〉）

〈書諸集改字〉：「陶潛詩：『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採菊之次，偶然見山，初不用意，而境與意會，故可喜也。今皆作『望南山』。杜子美云：『白鷗沒浩蕩，萬里誰能馴。』蓋滅沒於煙波間耳。而宋敏求謂余云『鷗不解「沒」』，改作『波』。二詩改此兩字，便覺一篇神氣索然也。」（杜甫〈奉贈韋左丞二十二韻〉）

〈記退之拋青春句〉：「韓退之詩曰：『百年未滿不得死，且可勤買拋青春。』……杜子美亦云：『聞道雲安麴米春，纔傾一盞便醺人。』……乃知唐人名酒多以春，則『拋青春』亦必酒名也。」（杜甫〈撥悶〉）

〈記子美八陣圖詩〉：「僕嘗夢見一人，云是杜子美，謂僕：『世多誤解予詩。……』此理甚近。然子美死近四百年，猶不忘詩，區區自明其意者，此真書生習氣也。」（杜甫〈八陣圖〉）

〈書狄遵度詩〉：「狄遵度自兒童，已能屬文，落落有聲。年十六，一夕，夢子美誦平生所為詩，皆集中所無者，覺而記兩句，後遂續之云耳。」（趙令畤《侯鯖錄》卷二亦載此事：「狄遵度，字元規，樞密直學士棐之子，敏慧夙成。當楊文公崑體盛行，乃獨為古文章，慕杜子美、韓退之之句法。一夕，夢子美自誦其逸詩數十章，既覺，猶記其兩句云：『夜臥北斗寒挂枕，木落霜拱雁連天。』因書其後曰：『子美存耶？果亡耶？其肯為余來嘿誦，人未知之者，俾予知耶？』觀其詞，蓋非他人所能為，真子美無疑矣。遵度因足成其詩，號〈佳城篇〉。不幸年二十，為襄城簿而卒。詩云：『佳城鬱鬱頹寒煙，孤雛乳兔號荒阡。夜臥北斗寒挂枕，木落霜拱雁連天。浮雲西去伴落日，行客東盡隨長川。乾坤未死吾尚在，肯與蟪蛄論大年？』」）

〈雜書子美詩〉：「〈悲陳陶〉云：『四萬義軍同日死。』此房琯之敗也。《唐書》作『陳濤邪』，不知孰是？時琯臨敗，猶欲持重有所伺，而中人邢延恩促戰，遂大敗。故次篇〈悲青坂〉云：『焉得附書與我軍，留待明年莫倉卒。』」（杜甫〈悲陳陶〉、〈悲青坂〉）「〈北征〉詩云：『桓桓陳將軍，仗鉞奮忠烈。』此謂陳玄禮也。玄禮佐玄宗平內難，又從幸蜀，首建誅楊國忠之策。」（杜甫〈北征〉）「〈洗兵馬行〉：『張公一生江海客，身長九尺鬚眉蒼。』此張鎬也。」（杜甫〈洗兵馬〉）「明皇雖誅蕭至忠，然常懷之。侯君集云：『蹭蹬至此。』至忠亦蹭蹬者耶！故子美亦哀之云：『赫赫蕭京兆，今為時所憐。』」（杜甫〈遣興五首〉其三）「〈後出塞〉云：我本良家子，出師亦多門。將驕益愁思，身廢不足論。躍馬二十年，恐辜明主恩。坐見幽州騎，長驅河洛昏。中夜間道歸，故里但空村。惡名幸脫免，窮老無兒孫。』詳味此詩，蓋祿山反時，其將校有脫身歸國而祿山殺其妻子者，不知其姓名，可恨也。」（杜甫〈後出塞五首〉）

〈書杜子美詩〉：「『省郎憂病士，書信有柴胡。飲子頻通汗，懷君想報珠。親知天畔少，藥味峽中無。歸楫生衣臥，春鷗洗翅呼。酒聞上急水，旱作恥平途。萬里皇華使，為僚記腐儒。』此杜子美詩也。沈佺期〈回波〉詩云：『姓名雖蒙齒錄，袍笏未易牙緋。』子美用『飲子』對『懷君』，亦『齒錄』、『牙緋』之比也。廣州舶信到，得柴胡等藥，偶錄此詩遣悶。己卯正月十三日，久旱，微雨陰翳，未快。」（杜甫〈寄韋有夏郎中〉）

〈書杜子美詩後〉：「『夔州處女髮半華，四十五十無夫家。更遭喪亂嫁不售，一生抱恨長咨嗟。土風坐男使女立，男當門戶女出入。十有八九負薪歸，賣薪得錢當供給。至老雙鬟只垂頸，野花山葉銀釵並。筋力登危集市門，死生射利兼鹽井。面粧手飾雜啼痕，地褊衣寒困石根。若道巫山女粗醜，何得此有昭君村。』海南亦有此風，每誦此詩，以諭父老，然亦未易變其俗也。元符二年閏九月十七日。」（杜甫〈負薪行〉）

〈辨杜子美杜鵑詩〉：「南都王誼伯〈書江濱驛垣〉，謂子美詩歷五季兵火，舛缺離異，雖經其祖父公所理，尚有疑闕者。誼伯謂『西川有杜鵑、東川無杜鵑、涪萬無杜鵑、雲安有杜鵑』，蓋是題下注。斷自『我昔游錦城』為首句。誼伯誤矣。且子美詩，備諸家禮，非必牽合程度侃侃然者也。是篇句落處，凡五杜鵑，豈可以文害辭、辭害意耶？原子美之意，類有所感，託物以發者也。亦六義之比興、〈離騷〉之法歟？按《博物志》，杜鵑生子，寄之他巢，百鳥為飼之。今江東所謂『杜宇曾為蜀帝王，化禽飛去舊城荒』是也。且禽鳥至微，猶知有尊，故子美云：『重是古帝魂。』又云：『禮若奉至尊。』子美蓋譏當時之刺史，有不禽鳥若也。唐自明皇已後，天步多棘，刺史能造次不忘於君者，可一二數也。嚴武在蜀，雖橫歛刻薄，而實致職以資中原，是『西川有杜鵑』。其不虔王命負固以自抗，擅軍旅，絕貢賦，如杜克遜在梓州，為朝廷西顧憂，是『東川無杜鵑』耳。至於涪、萬、雲安刺史，微不可考，凡其尊君者為有也，懷貳者為無也，不在夫杜鵑之真有無也。誼伯以為來東川，聞杜鵑聲繁而息，乃始疑子美詩跋嚏紙上語，又云子美不應疊用韻，何耶？子美自我作古，疊用韻，無害於為詩，僕所見如此。誼伯博學強辯，殆必有以折衷之。」（杜甫〈杜鵑〉）

〈書子美雲安詩〉：「『兩邊山木合，終日子規啼。』此老杜雲安縣詩也。非親到其處，不知此詩之工。」（杜甫〈子規〉）

〈書子美憶昔詩〉：「〈憶昔〉詩云：『關中小兒壞紀綱。』謂李輔國也。『張后不樂上為忙。』謂肅宗張皇后也。『為留猛士守未央。』謂郭子儀奪兵柄入宿衛也。」（杜甫〈憶昔二首〉）

〈書子美驄馬行〉：「余在岐下見秦州一馬鬃如牛，頷下垂胡側立傾倒，毛生肉端。番人云：『此肉鬃馬也。』乃知〈鄧公驄馬行〉云：『肉驄碨礧連錢動』，當作鬃。」（杜甫〈驄馬行〉）

〈書子美自平詩〉：「杜子美詩云：『自平宮中呂太一。』世莫曉其義，而妄者至以為唐時有自平宮。偶讀《玄宗實錄》，有中官呂太一叛於廣南，杜詩蓋云自平宮中呂太一，故下有南海收珠之句。見書不廣而以意改文字，鮮不為笑也。」（杜甫〈自平〉）

〈書子美屏跡詩〉：「『用拙存吾道，幽居近物情。桑麻深雨露，燕雀半生成。村鼓時時急，漁舟箇箇輕。杖藜從白首，心跡喜雙清。晚起家何事，無營地轉幽。竹光團野色，山影漾江流。廢學從兒懶，長貧任婦愁。百年渾得醉，一月不梳頭。』子瞻云：『此東坡居士之詩也。』或者曰：『此杜子美〈屏跡〉詩也，居士安得竊之？』居士曰：『夫禾麻谷麥，起於神農、后稷，今家有倉廩。不予而取輒為盜，被盜者為失主。若必從其初，則農、稷之物也。今考其詩，字字皆居士實錄，是則居士詩也，子美安得禁吾有哉！』」（杜甫〈屏跡三首〉）

〈記子美陋句〉：「『減米散同舟，路難思共濟。向來雲濤盤，眾力亦不細。呀帆忽遇眠，飛櫓本無蒂。得失瞬息間，致遠疑恐泥。百慮視安危，分明曩賢計。茲理庶可廣，拳拳期勿替。』杜甫詩固無敵，然自『致遠』以下句，真村陋也。此取其瑕疵，世人雷同，不復譏評，過矣！然亦不能掩其善也。」（杜甫〈解憂〉）

〈記子美逸詩〉：「〈聞惠子過東溪〉詩云：『惠子白驢瘦，歸溪唯病身。皇天無老眼，空谷滯斯人。巖蜜松花熟，山杯竹葉春。柴門了無事，黃綺未稱臣。』此一篇，予與劉斯立得之於管城人家葉子冊中，題云《杜員外詩集》，名甫字子美。其餘諸篇，語多不同。如『故園楊柳今搖落，安得愁中卻盡生』之類也。鳳翔魏起興叔云：『天興人掘得此詩石刻，與此少異：「岩蜜松花古，村醪竹葉春。柴門了生事，園綺未稱臣。」』」（杜甫〈送惠二歸故居〉、〈吹笛〉，趙令畤《侯鯖錄》卷二亦載此事：「劉路左車，嘗收唐人新編當時人詩冊，有老杜數十首，其間用字皆與今本不同。有〈送惠二過東溪〉詩，集中無有。詩云：『惠子白驢瘦，歸溪惟病身。皇天元老眼，空谷滯斯人。崖蜜松花熟，山杯竹葉春。柴門了生事，黃綺未稱臣。』」）

〈評子美詩〉：「子美自比稷與契，人未必許也。然其詩云：『舜舉十六相，身尊道益高。秦時用商鞅，法令如牛毛。』此自是契、稷輩人口中語也。又云：『知名未足稱，局促商山芝。』又云：『王侯與螻蟻，同盡隨丘墟。願聞第一義，回向心地初。』乃知子美詩外尚有事在也。」（杜甫〈述古三首〉其二、〈幽人〉、〈謁文公上方〉）

〈記董傳論詩〉：「予嘗云：『杜子美不免有凡語，「已知仙客意相親，更覺良工心獨苦」，豈非凡語耶！傳笑曰：『此句殆為君發。凡人用意深處，人罕能識，此所以為獨苦，豈獨畫哉！』」（杜甫〈題李尊師松樹障子歌〉）

〈書林道人論琴棋〉：「杜子美論畫云：『更覺良工心獨苦。』用意之妙，有舉世莫之知者。此其所以為獨苦歟？」

〈書參寥論杜詩〉：「參寥子言：『老杜詩云：「楚江巫峽半雲雨，清簟疏簾看弈棊。」此句可書，但恐書不就爾。』僕言：『公禪人，亦復愛此綺語耶？』寥云：『譬如不事口腹人，見江瑤柱，豈免一朵頤哉？』」（杜甫〈七月一日題終明府水樓二首〉其二）

〈記少游論詩文〉：「秦少遊言：『人才各有分限。杜子美詩冠古今，而無韻者殆不可讀；曾子固以文名天下，而有韻者輒不工。此未易以理推之也。』」

〈評七言麗句〉：「七言之偉麗者。杜子美云：『旌旗日暖龍蛇動，宮殿風微燕雀高。』『五更曉角聲悲壯，三峽星河影動搖。』爾後寂寞無聞焉。直至歐陽永叔……」（杜甫〈奉和賈至舍人早朝大明宮〉、〈閣夜〉）

〈題憇寂圖詩并魯直跋〉：「元祐元年正月十二日，蘇子瞻、李伯時為柳仲遠作《松石圖》。仲遠取杜子美詩『松根胡僧憩寂寞，龐眉皓首無住著，偏袒右肩露雙腳，夜裡松子憎前落』之句，復求伯石化此數句，為《憩寂圖》。子由題云：『東坡自作蒼蒼石，留取長松待伯時，只有兩人嫌未足，兼收前世杜陵詩。』」（杜甫〈戲為雙松圖歌〉）

〈書諸葛散卓筆〉：「散卓筆，惟諸葛能之。他人學者，皆得其形似而無其法，反不如常筆。如人學杜甫詩，得其粗俗而已。」

〈荔枝似江瑤柱說〉：「僕問：『杜甫似何人？』仲游云：『似司馬遷。』僕喜而不答，蓋與曩言會也。」

〈(艸+燅)草錄〉：「杜甫詩有除(艸+燅)草一篇。」（杜甫〈除草〉）

他人引述蘇軾語：

《潛溪詩眼》：「老坡尤喜『輕燕受風斜』，以謂燕迎風低飛，乍前乍卻，非『受』字不能形容也。」（杜甫〈春歸〉）

《苕溪漁隱叢話》前集卷十六：「東坡云：『退之〈示兒〉云：「主婦治北堂，膳服適戚疏。恩封高平君，子孫從胡裾。開門問誰來，無非卿大夫。不知官高卑，玉帶懸金魚。」又云：「凡此坐中人，十九持鈞樞。」所示皆利祿事也。至老杜則不然，〈示宗武〉云：「試吟青玉案，莫羨紫香囊。應須飽經術，已似愛文章。十五男兒志，三千弟子行。曾參與遊夏，達者得升堂。」所示皆聖賢事也。」（杜甫〈又示宗武〉）

《苕溪漁隱叢話》前集卷二十八：「東坡云：『韓縝為秦州，酷暴少恩，以賊殺不辜去官。秦人語曰：「甯逢暴虎，莫逢韓玉汝。」玉汝，縝字也。孫臨最善滑稽，尤善對，或問曰：「莫逢韓玉汝，常以何對？」臨應聲曰：「可怕李金吾。」天下以為口實。「可怕李金吾」乃杜子美詩也。』」（杜甫〈陪李金吾花下飲〉）

《苕溪漁隱叢話》後集卷六：「東坡云：『杞人馬正卿作太學正，清苦有氣節，學生既不喜，博士亦忌之。余偶至其齋中，書杜子美〈秋雨歎〉一篇壁上，初無意也，而正卿即日辭歸，不復出。至今白首窮餓，守節如故。正卿字夢得。』」（杜甫〈秋雨歎三首〉）

《苕溪漁隱叢話》後集卷二十六：「東坡云：『余在潁州，夢至一官居，人物與俗無異，而山川清遠，有足樂者。顧視堂上，榜曰仇池。覺而念之；仇池，武都氏故地，楊難當所保，余何為居之。明日，以問客，客有趙令畤德麟者，曰：何為問此？此乃福地小有洞天之附庸也。杜子美詩云：萬古仇池穴，潛通小有天。神魚人不見，福地語真傳。近接西南境，長懷十九泉。何時一茆屋，送老白雲邊。』」（杜甫〈秦州雜詩二十首〉其十四）

 

【李杜】

〈次韻張安道讀杜詩〉：「誰知杜陵傑，名與謫仙高。」

〈次韻和王鞏〉：「謫仙竄夜郎，子美耕東屯。造物豈不惜，要令工語言。」

〈書李嶠詩〉：「『昔時青樓對歌舞，今日黃埃聚荊棘。山川滿目淚沾衣，富貴榮華能幾時。不見秪今汾水上，惟有年年秋雁飛。』李嶠詩也。蓋當時未有太白、子美，故嶠輩得稱雄耳。其遭離世故，不得不爾。雨中聞鈴且猶涕下，嶠詩可不如撼鈴耶？以此論工拙，殆未可也。」

〈書黃子思詩集後〉：「蘇、李之天成，曹、劉之自得，陶、謝之超然，蓋亦至矣。而李太白、杜子美以英瑋絕世之姿，凌跨百代，古今詩人盡廢，然魏、晉以來高風絕塵，亦少衰矣。李、杜之後，詩人繼作，雖間有遠韻，而才不逮意，獨韋應物、柳宗元發纖穠於簡古，寄至味於澹泊，非餘子所及也。」

他人引述蘇軾語：

〈追和陶淵明詩引〉：「古之詩人有擬古之作矣，未有追和古人者也。追和古人則始於吾。吾於詩人無所甚好，獨好淵明之詩。淵明作詩不多，然其詩質而實綺，癯而實腴。自曹、劉、鮑、謝、李、杜諸人，皆莫及也。吾前後和其詩凡一百有九，至其得意，自謂不甚愧淵明。今將集而并錄之，以遺後之君子。其為我志之。然吾於淵明，豈獨好其詩也哉？如其為人，實有感焉。」

《苕溪漁隱叢話》前集卷十八：「東坡云：『歐陽文忠公言：「晉無文章，惟陶淵明〈歸去來〉一篇而已。」余亦謂唐無文章，唯韓退之〈送李願歸盤谷序〉一篇而已。平生欲效此作一文，每執筆輒罷，因自笑曰：「不若且放，教退之獨步。」退之尋常詩自謂不逮李、杜，至於「昔尋李願向盤谷」一篇，獨不減子美。』」

2015.12.2補

有個名字沒列入彙編的何恭，因為詩題關係也放在這篇好了

〈呈東坡〉：「李杜藩牆不甚牢，李白脫卻錦繡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