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代人對李白欣賞的興趣大大超過了研究的興趣,這是搜集資料過程中所獲得的總體印象,一個十分鮮明而強烈的印象。」──裴斐〈李白研究與欣賞──《李白資料彙編‧金元明清之部》出版感言〉
如上,讓我廚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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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 曹笙南《李翰林姑孰遺蹟題詠類鈔》卷三

李翰林姑孰遺蹟題詠類鈔  曹笙南

(卷三)

 

參考:

《李翰林姑孰遺蹟題詠類鈔》

 

 

某些硬要讓楊妃高力士和永王揹鍋的部分以前都吐過不重複了

 

這卷收謫仙樓相關,以下貼過,部分有異文:

陳孚〈采石月題蛾眉亭〉

王寵〈月夜謫仙樓〉

 

 

李翰林姑孰遺蹟題詠類鈔卷三

郡伯沈芸閣先生鑒定 九華曹笙南補陔甫輯

采石翠螺山樓祠

攷謫僊樓在翠螺山麓,唐元和間建,陸魯望詩云「謝朓青山李白樓」是也。宋天聖間,縣令滕公宗諒重修。寶祐間,州守牟公子才創建太白祠於樓後。明正統五年,中丞周公忱建清風亭,亭前建樓,肖太白像祀之。萬曆九年,侍御張公一鯤偕郡守林公一材、縣令楊公維誠修祠。國朝順治間燬。康熙元年,郡守胡公季瀛與司理許公巖光、縣令葛公元福重建,觀察周公亮工書額,易名太白樓。樓下四壁,蕭尺木畫泰岱、峨嵋、匡廬、華岳四景,蓋取太白先生嘗遊覽者,一時名流題詠頗盛。雍正八年,郡守李公暲重修樓祠。嘉慶二十三年,郡守張公丕昌、縣令吳公存楷重修。咸豐初,燬於兵。光緒三年,操江使者宮保彭公玉麟捐俸建樓,仍書謫僊樓額,寫梅刻石立於東廡。郡伯沈公鎔經撰建樓記,爵相李公鴻章捐俸建祠,塑像祀之,中丞裕公祿捐廉籌款於謫僊詞後建孫文節公專祠,斯時總董其事者為總戎陶公立忠也。

 

采石翠螺山謫仙樓祠碑記

 

清風亭記 明 周忱 吉水

姑孰在唐時有化城寺,即今萬壽寺,西池中有清風亭,乃僧清升所建。李太白嘗題詩曰:「化城若化出。金牓天宮開。疑是海上雲,飛空結臺樓。升公湖上秀,燦然有辯才。濟人不利己,立俗無嫌猜。了見水中月,青蓮出塵埃。閑居清風亭,左右清風來。當暑陰廣殿,太陽為徘徊。茗酌待幽客,珍盤薦雕梅。飛文何灑落,萬象為之摧。季父擁鳴琴,德聲布雲雷。雖遊道林室,亦舉陶潛杯。清樂動諸天,長松自吟哀。留歡若可盡,刻石乃成灰。」後亭廢,至宋時,僧道新重建,郭功甫用太白韻作詩曰:「唐時升老亭,翦棘今重開,南瞻蛾眉關,北峙凌歊臺。新公將家子,爲僧亦多才。譬彼獨鶴唳,安用羣雞猜?或彈玉軫琴,傾耳濯纖埃。清風不知處,凜冽時時來。吹雲雲窈窕,吹月月徘徊。幽人許共賞,渴心咀珍梅。了然得真味,塵魔自然摧。令姪又豪俊,書名駭奔雷。禪談屢終夕,茗酌無餘杯。還歌太白篇,事往良可哀。古今尚同轍,浩氣不寒灰。」建炎南渡,化城寺燬於兵火,郡將以其地為武雄營,不復知亭之所在。士大夫誦李、郭二公詩,至今猶想像其處,予久欲擇勝地重創而未果。廣濟寺僧修惠知予之意,乃於正統五年為予建亭於采石磯,上揭以清風之額,且作謫僊樓於亭之前,而肖太白像於其上。樓瞰江滸,據采石之最勝,由是南北士大夫經采石者莫不登覽焉。予感修惠之勤,故亦僭用太白前詠作詩以謝之,詩曰:「唐時化城寺,實自升公開。寺邊清風亭,爽塏臨高臺。謫仙每來遊,題韻誇天才。醉披宮錦袍,笑傲令人猜。事去亭己廢,滄波變浮埃。功甫出宋代,記環念重來。復與新上人,結亭共徘徊。遺址亦荒穢,松竹交寒梅。惠公真好古,為我起殘摧。傑構依采石,法古轟春雷。景仰長庚魂,時時酬霞杯。清風邈千古,過客常興哀。祀典自茲復,熟熖生寒灰。」正統六年三月望日,廬陵周忱書。(《府志》)

 

重修采石太白祠碑

賜進士第通議大夫兵部左侍郎新都汪道昆撰

賜進士及第亞中大夫雲南布政司右參政致仕前翰林侍講經筵國史官同修

《大明會典》浚儀邢一鳳篆額

夫稱詩莫盛於唐,唐詩莫盛於太白。采石故有特祠祠太白,則太白以采石終焉。高皇帝都金陵,去采石不百里,於時釐正祀典,黜諸不經,而采石祠焉獨存,則以其人存也。唐制以詩論士,自天子以至眾庶莫不稱詩,其以詩鳴者無慮百家,自朝廷宮掖以至州里,莫不亟稱太白。其後躋子美於壇坫,互為桓文,則以太白翩翩負凌雲之氣,謂之仙才;子美深造而默成,命方圓而中規矩,謂之詩聖,分部而出率為三駕,先鳴九合之師,勿恤左次。顧子美雅以無敵負太白,太白猶然姍笑之。美言中窾,放言中權,宜必有以也。當時自賀監而下,與國同盟,若在葵邱,則齊為政。昌黎以興文命世,必避李杜先登,雖有宋急經術而緩聲歌,終不以其故而貶太白。明設科沿宋制,緩急與同,宏正之間,其詩唐矣,嘉靖初載,論道者務根於心,即辭之工,不雕蟲則刻槲耳,彼己師門相望,尸祝相乘,直將役屈宋而僕鄒枚,於李杜何有?今天子務求二帝三王大經大法,壹稟於中庸,暇日課文學侍從之眾,同歸雅頌。貌言雖華,必核其實;眇論雖詭,不吊而亟屏之。凡諸弦誦之室,俎豆之庭,責在有司。非令甲者必毀,由內及外,則首善先焉。直指使者定遠張公,按部南國,由當塗歷采石,攬轡而登太白祠,則以使者務觀民風,必自聲詩始。蓋風為詩首,而太白以古風擅場。乃今祠不治則荒,風不流則閼,觀風者事也。乃屬郡守相林君一材主計,羅君文靖、陳君嘉言、張君立愛相與協謀,當塗令楊君維誠受其成,胡大豫董其役,徒取諸██,費取諸贖金。工不逾年,乃告成事。直指公介二千石,屬余為太白祠碑。余惟太白以任放終身,語載稗史,其人故耽不死之術,其斯為委蛻也與哉?而書傳墓碑皆云病卒,語其常也。藉令自托於酒人,馮河無悔,直指公必有慨於中矣,惡用履其地、新其祠為?顧餘孤陋寡聞,亦嘗得其軼事。夫人主之尊如天也,其威如雷霆,其不測如風如電。臣下鞠跽擎拳,雖敏者無所措手足,囁嚅屏息,雖辨,有口無能出一辭。乃若寵人御士,據要害於喉舌心膂之間,恣己愛憎,權傾威福,雖有法家拂士,鮮不折節下之。兩端云何?其分絕則其體尊,其跡親則其勢重故也。白以布衣應召,玄宗降輦步迎,甚者授七寶床,饋方丈食,亡論已。乃若承宣被酒,扶掖登舟,草〈嚇蠻書〉,則貴妃、力士為之供役,賦〈清平調〉,則千載而下為之伏膺。夫非巍巍者耶?夫非嚇嚇者耶?一何藐也。尋以脅從連坐,出九死而進殊方,蓬累自為,視夜郎猶采石地耳。子美同於遇主,恒自足於榆枋,及其避地三川,依人轉徙,卑棲待哺,不異鷦鷯。猥云憂國憂民,許身稷契;浸假而當一官授一事,即啁啾奚益焉。其一嘐嘐,其一戚戚,相與絜量廣狹,豈曰能賢。老氏之言曰:「得之若驚,失之若驚。」吾嘗聞儒行於仲尼,則曰:「得之自是,不得自是。」驚則寵辱至矣,自是則兩忘。太白生平不讀非聖之書,庶幾乎冥合於先聖。彼直以玄同為口實,抑或寓言。太白故蜀人,於直指公為鄉先生。直指公方以文學飾吏治,所部斐然嚮風。當世惟祠事為忻忻,而直指公獨與二千石更始,此其慷慨激發,蓋亦太白之遺風乎。天寶中授白翰林供奉。代宗即位,拜左拾遺、翰林學士,時白己亡。題祠以字,而不以官,則其字顯矣。侍御為誰?名一鯤,蜀之定遠人。萬曆九年七月既望,新都詹天爵書。

按汪公此碑標題采石,碑文所言亦采石祠事,《府志》未載,辛巳冬月尋訪遺蹟,是碑尚危立青山墓祠舊址東廡,碑石完好,或當日采石修祠時刊碑二通,分立墓祠歟?抑後人移置墓祠歟?因錄碑文入采石樓祠,附記數言,庶將來有攷焉。壬午花朝節,笙南識。

 

謫僊樓碑 明 孫慎行

太白非雄於詩者也,其吞吐天地,笑傲今古,直以詩寄耳。即詩以為沿齊梁體亦非也,上遡軒黃,下逮莊列,大多清虛物外。即他慷慨激烈,████四豪,時洩其牢騷不平之致,儲才之富,████,託興之潔,又絕類〈離騷〉、〈遠遊〉、〈招魂〉諸篇。至迫狹人世,騎鯨逞志,即汨羅彭咸實欲見諸行事。世皆知杜子美之愛君憂國有《三百》之遺,而不知太白之愛君憂國更復不減。其渴仰浩然,止以為「迷花不事君」,其〈清平調〉、〈宮詞〉、〈烏棲〉等曲,蓋皆以詩為諫者也,故其言曰:「大雅久不作,吾衰竟誰陳?王風萎蔓草,戰國多荊榛。」嗚呼!此豈漢魏以下詩人所可方駕者哉?且唐之社稷賴汾湯復完,汾陽品格,初非太白不能識,垂死非太白不能宥,即愛君憂國,亦非太白有其志,實有其功矣。生平慕青門黃石之風,每每自稱酒僊,又稱金粟後身,人不以為誕傲。余自童稚十二三歲,間聞騎鯨事,則欣然奮袂欲往,以為丈夫在世,終不能喔伊嚅唲為死生戀戀態。後科舉沉淪,汩沒流俗者數十年矣,即集常設案,漫爾一過,無異爰居之駭鐘鼓也。頃乃林居無事,杜門經月不出,又自顧顛毛種種仙凡異局,悵念久之。春風細雨,草長鶯啼,長歌數章,不勝蛩足之思、蟬脫之想。天啟三年春仲十日書碑謫僊樓下。(《府志》)

 

募建采石謫僊樓記事 胡季瀛

時維秋七月,視府事幾半載餘,迎謁之暇,再宿牛渚,同視府廳事許雙峒著屐攀藤,從萬松林中登峰,憑樓倚望,惟見櫺前靜峙,檻外江練浮光幻影,野馬與城郭萬戶塵埃一色,古今之所為文章者如是夫,飄飄然有世外之想。納涼半日,從者皆以薄暮請旋,隨移步燃犀亭,怪石銜江,紋瀾洸漾,又不覺動六朝人物僅江左之慨云。沿畔尋遊訪至謫仙樓,而其樓為過客煙火失焚,經二載,叢草臥斷碑,頹垣掛灰木。其謫仙遺像,則有白衣菴僧人移至其菴,復為裝塑,尚未加彩,因與雙峒捐貲先飾遺像,奉之更衣亭,遂題其亭曰「暫託一枝」,夫曰暫託者,蓋將重建斯樓,弗為先賢廢,致勝地缺如也。嗟嗟!點煙落火,火忽焚樓,遊覽者自是不免留俗士嘲然也。否否!昔日謫仙捉月,龍宮蟬蛻時,真是天翻地覆,今日此樓與煙草同燼,安知非酒中三昧放光?此樓一焚,此樓之一醉也,宜無復贅,但昔人已往,昔人不可復作,而斯樓雖焚,斯樓尚可建。後人履其地者,不能不懷古情深,爽然自失,為之俯仰,繼之躊躇。江景依然,加之青山荒塚寂如,今古之所為文章者誠如是夫!凡有志者,幸其襄厥事云。康熙元年七月。(《府志》)

 

重建太白樓記 許巖光 惠安

大江之左,名山無限,其中偉人杰士以山得名者亦無限,獨采石謫仙樓山與人最著。先孝廉於詩尤樂誦謫仙,余穉齒己心識之,間讀謫僊傳,始嘆采石非能名謫僊,乃謫仙名采石也;謫仙亦非以采石諸詩名,乃謫仙之才之識之膽足以橫天門而跨牛渚也。天寶末載,禍已成於太真,當時學士詞人相與賞心天工之鼓、解語之花,曲江樂遊,歌舞正酣,曾不知馬嵬游魂之隨其後;而謫仙獨以憂思藻筆,迫成〈清平〉三調,沉香亭北、飛燕新妝,諷也,幾乎諍矣。謫仙豈不誠絕代偉人哉!古今推李杜齊名,謂少陵生平忠愛,一部詩可當唐史,要爭於其流者也,向使太白一言悟主,玉妃之田不拜,金錢之兒不洗,延秋之烏不呼,長安之鹿不走,少陵雖滿腔忠愛,何所用之?余尚論於此久矣。己亥秋,李姑孰私心竊喜,謂可踵先君子志,得登樓弔古,以攄平昔之懷。緣蝟務未遑閱。庚子七月,偕守公胡念齋以政餘泛艤磯頭,相與舍棹登岸,沿蘿徑,捫石壁,問仙樓故處,則頹瓦荒垣,不可認識。詢其故,以過旅煙燼為辭。嗟嗟!千載芳樓,一炬焦土,何謫仙正氣可以傲鑾殿,而餘魂不足庇脫一室耶?彼為放達之說者,以謫仙曠世逸才,婢妃子、奴力士,厥後夜郎放歌,騎鯨捉月,不有其身,何有於樓?何有千百世?後重修之樓,此特感於勝蹟煙沉,為是激論,以一掃先生恨設也。置樓弗修,罪且與焚樓等,其速堊堂楹、多藏斗酒,以俟先生醒時,重來一醉問青天也。夫亦於尚論之風懷,庶幾無憾焉爾。康熙元年仲秋,記於清風亭次。(《府志》)

 

重修太白樓碑記

姑孰稱江山之勝,為險要之所,自孫吳以來,時分南北,凡狡焉思逞者,或恃天塹足以限,或誇投鞭足以雄,干櫓舟楫,互有勝負,莫不以采石為形勢之最,與淮淝江陵並埒也,以故戶鮮樂育,俗多獷悍,蒞斯土者惴惴焉,懼不能一日休息;今幸天下一家,安瀾無警,民沐上之功德,相生相養,以樂以嬉,兵革搶讓之墟,化而為揖讓弦歌,蓋忘其為地之險要,而唯樂其江山之勝矣。余之來守是邦,每慮職業不修,罔克勝任,勸課耕織,導率士庶,朝夕不暇,雖性所好樂,川流阜峙,未嘗不顧而樂之,然不敢復於詩酒是問也。間嘗巡行郊野,省風觀俗,艤舟翠螺之漘,登謫仙之樓,凭欄遠眺,咫尺千里,長江淼瀰,奔濤迅激,而邐迤峰岫,若斷若續,出沒於煙雲之外,不禁心曠神怡,倐又悄焉鬱結,騷人逸士之觸發弔古悽愴之胸襟,勃然往來於中而不能自已也。然而濱江勢阻,遊者蓋寡,豈特檻椽之腐折、黝堊之漫漶不鮮無以飾美觀而已耶?且歲久不治,將有傾圮之患。夫名勝之地,而顧令其傳於昔而毀於今,是亦守土者之恥也。於是量力設法,鳩工庀材,重加修葺,不踰時而煥然聿新焉。向余因茲竊有感也:太白以馳驅屈宋、鞭撻揚馬之才,當唐治平之時,使得常居翰苑,或兼獻納之任,摛其文藻,時進箴規,俾君臣上下內外大小克守貞觀之舊,毋令沉香亭畔賞名花、對妃子,淫樂無度,庶不致巨奸竊發,豕突鯨吞,倉皇犇蜀,貽笑千古。苟如是,豈不稱明良之相得?奈何徒以屈辱力士、指斥太真,放逐歸山,逍遙江渚,披宮錦袍,泛皓月,誇耀流俗人之耳目為哉?雖然,生不為婦寺所輕,死不與草木同腐,縱下至庸夫孺子,無不知有太白也者,夫亦何恨?彼沉淪困抑中泯滅無聞者,不少閎麗瑰瑋之士,然則如太白之知遇,未可云大不幸也。惟是地不險不奇,詩不窮不工,人不經磨涅,則其真不出。當夫廬山迫脅,夜郎赦還,轗軻艱阨備嘗之矣,而不緇不磷,千載而下讀其詩篇,猶得想見其為人,與江之永、山之高並垂不朽。後之好事者架閣嚴阿,仰瞻遺像,吞萬里長流,踞千尋峭壁,極奇險之觀,三復窮者之辭,酌巨觴,發短歌,因而尚友論世,追溯唐公設險固國之意,夫亦可悠然有會於見見聞聞之表也。已題鐫珉石,志其葺治之辰,俾覽者得詳焉。雍正八年,靜樂李暲撰。(《謫仙樓碑》)

 

督修謫僊樓紀事

姑孰翠螺山,襟江帶湖,上跨天門、博望兩峰,為金陵鎖鑰,自古爭江淮者扼塞之地。

唐翰林學士李謫僊家青山,時愛託迹於此,後人就其地建祠祀之,祠前有樓三楹,為往來過客憑眺之所,濱江名勝也。咸豐間,粵氛蹂躪,蕩然無存,都人士屢欲搆造,集貲未果,今少保彭公玉麟旨奉簡命,歲一巡江,樓船每過,輒喟然謂:「一代詩人,不可任勝蹟之久湮沒也。」爰獨捐貲重建,命立忠董其事,鳩工庀材,踰月落成。不塗飾,示樸也;不雕鏤,欲垂遠也。後之登斯樓者,見夫青山橫翠,澄江如練,遐想謫仙逸情勝概,感慕無窮,而少保公當日督師江上,於驚濤駭浪中百戰而廓清之豐功偉烈,尤誌之不能忘。立忠一介武夫,得與是役,不揣謭陋,敢泐數言。維時官斯土者:長江提督李成謀、安徽學政龔自閎、太平知府劉方蕙、當塗知縣張攀桂,謹備書。

光緒三年,歲在疆圉赤奮若余月,記名總兵長江水師提督中軍副將安化陶立忠謹記。(《謫仙樓碑》)

 

重建謫仙樓記

夫天驚石破,重一代之才名;水賸山殘,動後人之感慨。遊釣而山川生色,興亡則天地為愁,是以人憶子京岳陽吹笛,詩題摩詰輞水成圖,巢居以和靖得名,砂竈惟葛洪可乞,冠簪所至,泉石皆靈。若夫鳳去臺空,江流不返,麋遊苑沼,徑沒長蕪,漠漠荒煙,憑弔將軍之樹;森森古柏,流連丞相之祠,莫不黯然神傷,惄焉意遠。自來興廢悟仙人浩劫之棋,獨有樓臺留學士狂吟之地。當其竹林嘯阮,萍梗依劉。銜恩而歸自夜郎,得句則夢遊天姥。任城官酒,憶賀監之知名;采石宮袍,共郎中而放飲。風月足清其懷抱,林亭願借以姓名。壓倒才人,世稱詩聖。呼來天子,臣是酒仙。允宜百尺凌雲,元龍高臥;亦復一江喝月,黃鶴留題。固百代之風騷,千秋之勝蹟。然而成毀何常,盛衰轉瞬,遷流者數,凌替有時。烽火連天,干戈匝地。潮空白馬,灰刼紅羊。同悲花草之埋,可憐楚炬;欲覓桃源而避,誰是秦人?牧唱樵吟,過新亭而墮淚;筆蘆星竹,泛荒渚而悲秋。南朝之片瓦無存,西蜀之流風未歇。此衡陽彭公所以有重建太白樓之舉也。公振三軍之旗鼓,領半壁之封圻。巡閱常經,讌遊少憩。遙看楓葉,每欲停車;為愛林泉,偶來著屐。見夫頹垣雨漬,枯樹雲封。思捉月於當年,擬補天於此日。會當內召,尚緩程功。洎辭駕部之恩綸,重握操江之使節。鉦鐃在水,竹杖還山。鷗愜磯頭,驢騎湖上。霜威自肅,駕王濬之樓船;風度尤嫻,悅謝公之絲竹。朝頒金券,不愁沽酒之錢;客訪石鐘,巳有籠紗之畫。萬里行腳,一舸棲身。小營茅屋三間,無量非殿;乞賜鑑湖一曲,退省名庵。巨浪長鯨,年年按部;閒雲野鶴,飄飄欲仙。仗鉞重臨,登樓斯感。夫前生星斗,實天上之奇才;勝地榛荊,乃人間之缺事。於是移松役嶽,留蘚班牆。集者如雲,成之不日。資艨艟之新隊,復墄階之舊觀。詩壁摩娑,梅花補筆;仙龕供奉,柏葉稱觴。暫開東閣以娛賓,應免北山之笑我。星軺歲歷,風景依然。良有前因,了茲夙願。剜苔有字,早留白石之緣;采藥相招,待踐青山之約。於戲!名士風流,英雄事業,遙遙相接,冥冥有靈。昔也鼎薦汾湯,匡扶宗社;今則銘功江左,點綴山林。盛事流傳,重說三唐名勝;後先符合,多添一段因緣。是其靈秀之鍾,運會之值,豈偶然者哉!鎔經從戎躍馬,陋學雕蟲。典移姑孰之區,遊趁公餘之暇。大江東去,懷詞伯以無從;衡岳南開,幸高賢之可接。欣逢勝會,殊結慕忱。猥命記言,深慚弇鄙。先生在上,猶低頭崔灝之詩;俗吏不文,敢繼跡子安之序?光緒五年,苕上沈鎔經謹撰。

 

采石翠螺山謫仙樓祠詩 元明

 

謫仙樓 元 陳孚 臨海

昔年李白身翻然,袖裹明月飛上天。罡風吹度瑤圃前,雪兔跳落千丈泉。

白也已去八百年,明月猶向江中圓。我行萬里擁使旃,柳根偶繫東歸船。

三生似結明月緣,銀光射牖窺我眠。夜深忽夢羽衣仙,神如碧河浮疎蓮。

腳踏赤鯨跨紫烟,問月何在搖玉鞭,聳身忽滅鴻翩翩。

覺來試鼓朱絲絃,起誦國風月出篇。開篷視月月滿川,魚龍吐浪聲濺濺。(《府志》)

 

采石謫仙樓 明 湯賓尹 桐城

雲寒蓋石出,秋瘦尚松肥。江畔月明明,空濶照蛾眉。

█████,██宮錦衣。併命爭魚龍,得意豈爾違?

狂潮卷天吼,夜半叩蓬圍。波上似人立,髣髴將鬚髭。

呼酒對飲酌,太息三致詞。欲殺眾何意?千秋某在斯。

薄態從古然,我行將焉之?生有嚴陵灘,死有李白磯。(《府志》)

 

采石登謫仙樓 明 李東陽 茶陵

江天日暮雲蕭蕭,城邊野亭春寂寥。浮雲東來蔽江色,明月墮地誰當招?

我懷古人坐不寐,鯨背之子神仙標。風髻霧鬣事恍惚,豈有赤腳凌雲霄?

舉杯問天天不語,予亦沉吟俯江渚。縱有神仙亦妬才,不然豈謫來中土?

昭陽殿前牝雞午,老鳳低飛入簾戶。網羅橫空鎩其羽,雝雝和鳴竟何補?燕雀之輩安足數?

平生豪氣隘九區,寸地未可容公軀。有才如此不得志,自古非一誰當吁?

杜陵野老憐才客,思君不負青山色。千古波濤千丈深,至今猶恐蛟龍得。

英豪一去俱陳迹,楚水吳山眼中碧。鳳去龍飛不復還,使劍悲歌竟何益?(《府志》)

 

月夜謫仙樓 明 王寵

秋月出海珊瑚明,舉眼忽見太白精。雲光錯落照顔色,草堂拂拭蛟龍驚。

修眉廣頰桃李春,虬鬚如㦸真天人。屋梁落月想像真,彷彿猶得交其神。

我聞王孫帝子皆如龍,天然不與凡骨同。江湖落魄黃金盡,昂霄吐氣成飛虹。

蓬萊閬苑在掌上,長覺兩腋生清風。天子不能屈,四海不足容。

飄飄九華山,自有青芙蓉。獨留神彩照天地,令人萬古如相逢。(《府志》)

 

謫仙樓 明 吳士琇

仙籍兩褫饑不死,明月千載沉江水。江頭鬱鬱十二樓,蒼梧不見煙波愁。

樓前李花靜無語,春風吹落歸何渚?沉香亭折喚不醒,江樓夜午窺俜停。

鯨呼巨浪舞磯下,鵬捎長雲連四野。紫綺夜濕露無聲,醉挈芙蓉朝玉京。

空樓歲暮帘不卷,江湖如鼓風如翦。樓前江水駭殺人,時時刻刻怪變新。

我嗟世事不如水,歲歲年年貼樓趾。隄印孤鴻跡已消,檻拂雙蛾黛不描。

樓前酒盡江頭酤,洗耳夢聽誦三賦。

君不見前身伯陽老宮戟,伐毛洗髓遭呵謫。深山蒿廬金馬門,秦房漢殿同榛蘩。(《府志》)

 

登謫仙樓醉歌 明 韓上桂

太白太白,我以一杯未乾之濁酒,酹爾萬古不盡之英魂。

人生去住初何定,蓬萊再換碧桃根。太白之星緣何來?采石之沒胡為哉?

始胡醒而遽降?繼胡醒而忽迴?獸錦宮袍能有幾?高才磊落心徒哀。

思未已,上有千尋之石壁,下有不測之江水。水蕩蕩以成波,山蒼蒼而結綺。

布錦繡於空中,散煙霞於萬里。羅浮之頂恍逢君,天台之外標紅雲。

當年彩筆今何在?草木縹緲輸靈文。鸕鷀杓,鸚鵡杯,汝生酌盡幾多酒?

一斗百篇枉自雄,諷誦遺文空在口。君不記沉香亭北花發時,醉中立取清平詞。

一曲未罷一曲進,徒然白璧售毀青蠅緇。又不記華陰縣裏騎驢日,長吏執之使勿失。

任爾霜蹄歷塊奇,咫尺困蹶何能逸?曾說蜀道難,何地非太行?

太真既善怨,力士更能讒。終身承寵澤,不過供奉班。

一應永王召,骨銷膽易寒。不如去逐月,蹤跡青冥間。

霓光吐萬丈,六合相往還。念此往事懷太惡,把酒灑空相對嚼。

日月經天彩未休,天賦汝生既不薄。何必懸名麒麟閣,燕然鐫功亦銷鑠。

後庭玉樹今寂寞,有美一人不可作。浩浩長江天際流,蘆花落盡楊花浮。

此江若可化醽醁,與爾長消萬古愁。(《府志》)

 

泊謫仙樓下 明 當塗知縣 林枝橋 新會

仙豈燒丹覓?名疑供奉垂。行藏詩卷在,心事酒杯知。

樓逈江仍抱,亭虛月不遲。江東行蹟遍,千載有餘思。(《府志》)

 

望謫仙樓 明 李先芳 東郡

采石磯頭月,蛾眉山下秋。長江遙自抱,芳草不知愁。

樹古垂金粟,沙寒起白鷗。相看遊子意,翹首謫僊樓。(《青山墓碑》)

 

謫僊樓 明 端淑卿 當塗閨秀

雲裏謫僊樓,寂寞俯江洲。氣壓雙峰小,清通一水流。

錦袍還照映,明月自沉浮。不盡王孫怨,年年動客愁。(《吳稿》)

 

謫仙樓 明 王問

崔嵬石上有仙樓,樓下深江深不流。興慶歌殘金雀冷,夜郎人去嶺猿愁。

大寒月小黃山渚,水落沙明白鷺洲。悵憶當年留勝事,醉披宮錦下蘭舟。(《府志》)

 

謫仙樓 明 祝鑾 當塗

望夫磯接石頭城,太白樓前風樹鳴。柳嫩江空堪泛蟻,春寒谷邃未聞鶯。

金臺揮灑才何壯,寶劍沉埋恨未平。欲跨長鯨間仙跡,茫茫煙霧不勝情。(《府志》)

 

謫僊樓 明 徐中行

乘風獨上謫仙樓,檻外滄茫散九州。揮手雲霄辭萬里,銜杯天地失千秋。

詩留太嶽星辰折,氣壓寒濤日夜流。我欲呼君醉明月,蕭條異代不勝愁。(《府志》)

 

登謫仙樓 明 盧純學

崒嵂青峯入紫霄,千株霜樹莽蕭蕭。孤臣祠廟還今古,大曆山河寄寂寥。

夜靜忽驚秋月墮,波迴疑是酒星搖。蛾眉亭畔長江水,不盡愁心萬里濤。(《府志》)

 

供奉祠 明 張一儒

仙人原自住瑤京,磯上高樓即五城。雜樹尚留宮錦豔,長江猶似酒杯清。

空林鳥語春風過,遠浦帆歸夜月生。碑碣滿庭詩滿屋,誰將騷雅託同聲?(《府志》)

 

謫仙樓 明 端宏 當塗

謫仙樓閣倚江頭,一度登臨一繫舟。遺像有涯天地老,雄才無敵古今留。

天門雨過雙蛾出,牛渚潮平萬馬收。倚遍闌干追往事,斷雲殘照若為愁。(《府志》)

 

謫仙樓 明巡按 駱駸曾 武康

紅顏軒冕總蒿萊,身後何如酒一杯?拂袖巳辭天子去,賜環猶許夜郎回。

江湖無恙神仙籍,山水偏宜逐客才。歸去煙雲應寂寞,月明猶似跨鯨來。(《鈔本》)

 

謫仙樓 明 沈璜

荒祠展謁夕陽西,更上危樓拄杖齊。風湧潮來吳地濶,雲拖雨過楚天低。

千層絕磴寒猿嘯,十丈孤松老鶴棲。夜靜月明雙棹冷,江神只恐客燃犀。(《鈔本》)

 

采石阻風謁太白祠 明 程大約 休甯

北風遙阻渡江船,因喜從客覲謫仙。一代詩名誰與共?千秋酒態自堪憐。

錦袍卻憶清波映,玉貌長瞻白日懸。欲荐渚蘋行又迫,不堪回首隔雲煙。(《太白集》)

 

采石謁太白祠 明 李先芳

江心捉月老堪憐,天上騎鯨事罔傅。金馬不嘶沙苑草,錦袍空泛海天煙。

人豪一代空無敵,肖像千秋儼若仙。暮上江亭誇麗藻,蛾眉自古妬嬋娟。(《青山墓碑》)

 

清風亭 明 童軒

扁舟依采石,悵望謫仙人。我獨船頭坐,江流月色春。

扁舟依采石,牛渚浩風波。不見錦袍客,滿蓬涼月多。(《鈔本》)

 

謫僊祠 明 楊士奇 泰和

謫僊祠下杏花殘,歸客孤舟倚暮寒。相好相思不相見,滿江風雨漫漫漫。(《鈔本》)

 

謫僊樓 明 潘譢 當塗

青山有塚名浪傳,中酒仙鄉正熟眠。萬古能消幾場醉,人生何用獨醒然?

謫仙人去雅詩亡,千載風騷孰擅場?我欲騎鯨追逸駕,江頭雲氣曉蒼茫。(《府志》)

天寶年來事可知,忍看宮掖集梟鴟?不如浪醉三千盞,夢到開元全盛時。(《鈔本增》)

 

太平府學廩生王如恒校字

采石謫僊樓住持道方臥雲募印

太郡南寺巷集文堂聚珍板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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